刹那一行成功将馬蘇德·拉赫馬迪營救出來，而此刻托勒密号也終于恢複了通訊。得知事件始末的皇小姐下達了新的命令，以完全卸除武裝的能天使護送馬蘇德·拉赫馬迪返回王宮。不要顯露出抵抗的意思，要讓他們看到天人是出于解除紛争的意願而來。為了讓世人了解，根除戰争才是天人組織所讴歌的理念。這是交付給刹那的任務。

我沒有同其他人一起留在會客廳等待結果，因為我始終相信刹那，他會做到的。我離開VTOL，手腳并用爬到附近的崖壁上，在離開前我想再看一看這片土地。

剛站穩，個人終端響起通訊提示。看到聯絡人姓名的瞬間，我有些驚訝——是阿雷路亞。

“艾麗，好久不見，你還好嗎？”屏幕那頭，他的面容映入眼簾。這段時間，阿雷路亞似乎變了。雖然眉宇間仍殘留着一絲感傷，但更多了幾分從前沒有的釋然與從容。

我有些好奇：“我很好，阿雷路亞，怎麼突然想起聯系我了？”說話間，我輕巧地躍到崖壁另一側。眼前，無垠的沙漠在陽光下泛着金黃，廣袤而寂靜。

他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淺笑：“有些事，想和你聊聊。前些日子，我們去了拉格朗日點四号。”

“我聽說了！這次執行的是什麼任務？這個可以說嗎？”

他的笑意裡出現了一絲苦澀：“可以說，VEDA同意了的。作戰計劃是我提出的，破壞L4人革聯殖民衛星“全球”内的超兵機構研究所。我……親手殺死了我們的仇人，還有……同類。”

我的臉上還保持着微笑，看似沒有反應，實則大腦已然宕機了。阿雷路亞看着我的樣子，嘴角的那絲笑意也逐漸消失，他垂下眼簾，輕聲呼喚：“艾麗……”

我打斷了他的話：“等一下，阿雷路亞，你說什麼？超兵機關？破壞？”

他沉默着點頭。我猛地挺直脊背，望向遠處沙漠，深吸一口氣。一種難以言喻的輕松感湧上心頭，仿佛壓在神經上多年的巨石，突然不翼而飛，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謝謝你，阿雷路亞。謝謝你。”

聽到我的話，屏幕那頭的人詫異地擡起頭來，似是不明白我為什麼要說感謝的話：“艾麗，我很害怕，那個時候，手指扣在扳機上的時候。”他皺起眉，神色痛苦，“因為腦量子波的幹涉，我知道同伴們正漸漸死去。頭部的痛苦一個接一個的消失，聲音也一個接一個的消失。他們感知到死亡的恐懼也傳達過來，直到這種感覺也快消失了。就好像關上了開關一樣。啊，他們死了，是我殺死的。這樣想到那種感覺也十分痛苦。這個時候，我想到了你，我想，如果是艾麗，會怎麼做呢？”

“我不會猶豫。”我聲音決絕，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你做的很好，阿雷路亞。我們這樣的人，在踏入那裡的一瞬間就被規定好了兩種結局。一是成為戰争兵器，這輩子活在痛苦裡；二，便是死亡。如果是我，我甯願選擇後者。”

阿雷路亞别開視線，聲音有些艱澀：“是啊……同伴們的意識一個一個消失的同時，我安心了。好像随着他們消失的同時，我也一起消失了一樣。我的那些讨厭的過去，和讨厭的記憶。”

“所以我才要謝謝你啊，我也與你一樣，感同身受。”說話間，一朵在沙地中頑強生長的小花闖入我的視線。它孤零零地立在那裡，纖細的莖稈在風中輕輕搖晃。我快步上前，蹲下身仔細端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