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紐約。
晨光裹着曼哈頓的霓虹殘影,從百葉窗縫隙裡漏進房間。
有希子從被單裡支起身子,後頸還黏着宿醉般的昏沉。
她望着鏡中自己眼下的青黑,像被人用墨筆草草塗了兩團陰雲。
“我的祖宗,你這黑眼圈能演熊貓紀錄片了。”
多拉踢踏着毛絨拖鞋走進來,随手把有希子丢在沙發上的外套挂進衣帽間。
“生物鐘還沒調整好?”
多拉一邊說,一邊前往吧台準備替有希子泡杯咖啡。
“不對呀。”
多拉頓了一下,回頭上下打量着有希子,眼裡滿是探究。
“不對呀。你這美國、日本來回倒騰的,哪一次不是生龍活虎?”
有希子抓起枕頭砸過去。
“托您昨晚的福,主編大人。非拉着人聊《芳華映心》,那些埋了十多年的記憶碎片跟幽靈似的,在夢裡追着我不放。”
多拉正在泡咖啡的手突然抖了抖,焦糖瑪奇朵在杯沿洇開一圈漣漪。“所以……你夢見什麼了?”
她轉身時裙帶勾住吧台椅,金屬碰撞聲清脆得刺耳。
“是……關于、莎朗嗎?”
有希子疲倦地揉着太陽穴,沒看見多拉臉上的探究和猶豫。
“碎片似的,像老式錄像帶卡幀。”有希子扯過睡袍裹住自己,“什麼都記不清楚了,隻感覺夢裡的自己像是吊着威亞在片場飛了一夜。”
多拉送了口氣,把咖啡塞進她手裡,“你那金魚腦子能記住台詞就不錯了,還指望撈夢裡的細節?”
“我腦子的記憶能力怎麼了?可好了。”有希子不服地反駁道。
“對對對,您這記憶可好了。”
有希子抱着咖啡暖手,“不要以為我沒有聽出來你的陰陽怪氣!”
……
毛利蘭和灰原哀走進客廳時,正撞上有希子與多拉第N次幼稚對決。
“我再說最後一遍!我的記憶系統比NASA數據庫還精密!”有希子叉着腰站在沙發背上。
她剛說到當年當年《芳華映心》劇組從籌備到上映的種種坎坷,以至于被積壓了兩年,差點兒就不能上映的時候,就被多拉用VOGUE九月刊糊了滿臉。
“哦?那請問這位人形數據庫,”多拉用鋼筆敲着咖啡杯沿,“那你說說那部電影為什麼會被積壓?”
有希子瞬間噎住,喉嚨裡像塞了團棉花。
她扭頭正好看見毛利蘭和灰原哀,眼睛亮了亮。
“女孩們,昨晚睡得好嗎?”有希子從沙發背上一躍而下。
她故意踩住多拉的拖鞋,成功轉移了話題:“紐約的床可比東京軟多了吧?”
毛利蘭看着神采奕奕的有希子。
再一次感慨她的活潑,簡直不像是三十七歲,而像十七歲。
毛利蘭不禁回想起她小時候,當時有希子和工藤優作還住在米花町。
但凡和有希子接觸過的,都很難相信有希子竟然是一個孩子的母親。
因為有希子總喜歡将工藤新一丢到毛利家,毛利蘭的母親、妃英理不止一次吐槽過,有希子的孩子是給她來養的。
聽到這話的有希子,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大不了給你們家小蘭,當作童養夫。”
這是有希子的原話。
看着毫無長輩模樣的有希子,多拉無奈地長歎一口氣,“有希子,你至少、也應該保持自己的形象。”
有希子卻假裝沒有聽見,沖着毛利蘭和灰原哀眨眨眼,“我們也該回自己家了。”
隻見有希子順走玄關的一把車鑰匙後,三人像群逃學的鹌鹑擠出門縫。
關門聲切斷了多拉有些咄咄逼人的追問和教導。
或許是女孩們說了什麼,多拉聽見有希子的日語抗議。
有希子總是這樣,沒個正形。
多拉幾人都說過她很多次了,生怕有希子因為這脾氣得罪别人。
但人總有例外。
當年面對莎朗的有希子卻乖巧的很。
隻可惜,
陰差陽錯。*
……
帶着兩位女孩離開的有希子,先去超市采購了接下來會用的的一些東西,才慢悠悠地開車,回自己的公寓。
有希子哼着爵士小調,指尖輕點方向盤。
毛利蘭在後座檢查着剛采購的食材,塑料袋窸窣作響。灰原哀則端坐在車窗旁,眼神略帶深思,偶爾掃過後視鏡,似乎在留意着什麼。
“小蘭,等會用你挑的牛排做黑椒汁怎麼樣?”有希子開口,後視鏡裡映出她的笑。
毛利蘭想了想,“可以呀,到時候還能夠做一些水果沙拉。”
“怎麼了?灰原。”毛利蘭突然問道,眼角餘光瞥見灰原哀的神情有些不對。
灰原哀皺了皺眉,“隻是覺得後面的車有些不對勁。”
她的語氣輕得幾乎無法察覺,但卻足以讓毛利蘭和有希子警覺。
有希子的眉頭一挑,目光從前方的車流轉向後視鏡。
兩輛黑色轎車緊緊跟随,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仿佛在故意隐藏其目的。
“看來是時候動一動了。”有希子輕笑着,猛地踩下油門,車速猛增,帶起一陣風。
“你打算做什麼?”毛利蘭的語氣中有些許緊張。
“在紐約,開車就是要有點刺激感。”有希子的笑容充滿自信,眼神裡閃爍着一絲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