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作,這位就是你說的藤峰小姐?”黑羽老先生打量着有希子,語氣和藹,“果然是個漂亮的女孩子,難怪你非要拉她來。”
“父親!”
工藤優作那張平日裡總是從容不迫的面孔此刻浮現出一絲窘迫,他下意識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眉頭微蹙。父親的言辭太過直白,簡直像是在相親場合才會說的話。
然而,工藤優作那藏在濃密黑發間的耳尖卻不争氣地泛起了紅暈,暴露了内心的真實情緒。
“我隻是覺得藤峰小姐人很好,适合這種場合……”工藤優作試圖用職業化的語氣解釋,聲音卻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黑羽老先生擺擺手,眼神在有希子和工藤優作之間轉了一圈,笑得意味深長,“年輕人多走動是好事。優作這小子平時隻知道埋頭寫書,難得對誰上心。”
“父親!”工藤優作聲音立刻拔高了幾分,引得周圍幾位賓客側目而視。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清了清嗓子,轉向有希子,臉上寫滿了尴尬,“藤峰小姐,别聽他亂說,他就是喜歡開玩笑。”
有希子禮貌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就在有希子想找個話題岔開時,宴會廳的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
賓客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門口,低語聲瞬間擴散開來。
“是鈴木董事長和他夫人。”
……
“旁邊那對夫妻是誰呢?看起來身份不一般。”
“好像是美國那邊的,據說在美國的政商兩界都很有影響力……”
……
“那不是……”
……
有希子下意識擡頭看去。
鈴木集團的董事長鈴木史朗攜着其夫人緩步入場。
在鈴木史郎的身側是一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穿着裁剪考究的黑色西裝。而挽着他手臂的女人——
有希子瞳孔猛地一縮。
莎朗·溫亞德!
她穿着一襲低調卻優雅的深綠色晚禮服,金發挽成精緻的發髻,露出修長的脖頸。
女人的笑容溫柔而得體,仿佛天生屬于這樣的場合。
那就是莎朗的丈夫嗎?
有希子像是被釘在原地,目光死死鎖定莎朗。
所有的聲音都變得模糊不清,隻有莎朗的身影在她的視線中放大。
“藤峰小姐。”工藤優作察覺到有希子的異樣,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想當然地以為有希子是在日本見到熟人兼偶像的驚訝。
工藤優作壓低聲音道,“那是我之前和你提過的,是溫亞德女士的隐婚對象。”
“她丈夫……”
有希子的聲音幹澀得幾乎不像是自己的。
工藤優作語氣中帶着點八卦的輕松,“聽說是個很厲害的人物,好像姓卡特。”
“不過,溫亞德女士一般很少出席這種場合,參加的宴會隻手可數。大概是‘莎朗·溫亞德’這一頭銜名氣太大,為了避開媒體的麻煩。”工藤優作繼續道。
聽到工藤優作的話語,有希子咬緊下唇,指尖不自覺地掐進掌心,下意識地盯着宴會正中央如衆星捧月般的女人,試圖從她的舉止中分辨出真相——這段婚姻是真是假?
莎朗優雅地挽着丈夫的手臂,得體地應對着每一位上前問候的賓客。
笑容恰到好處,眼中閃爍着幸福的光芒,俨然一副沉浸在甜蜜婚姻中的模樣。
她是真心愛着那個男人?
還是身為“貝爾摩德”又在扮演某個角色?
有希子的視線忍不住追随莎朗,胸口像被什麼撕扯着,酸澀與憤怒交織。
而莎朗似乎察覺到了有希子的注視,微微轉過頭。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那雙水綠色的眸子在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澤,如同深潭般令人捉摸不透。
有希子清楚地看見莎朗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那是一個隻有有希子才能讀懂的、充滿挑釁的微笑——三分戲谑、三分危險,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感。
緊接着,莎朗優雅地擡起左手,狀似無意地整理鬓邊的碎發,無名指上的鑽戒在燈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這個動作太過刻意,簡直像在炫耀。
但如果要讓黑澤看見貝爾摩德這一系列的把戲,他堪稱刻薄的吐糟會更加準确——幼稚而拙劣,活像個小學生扯喜歡的女孩辮子來吸引注意。
但此刻站在這裡的是有希子,不是黑澤。她的心髒在那一瞬間幾乎停止了跳動。
“藤峰小姐。”工藤優作的聲音将有希子的思緒拉回現實,他的聲音有些擔憂,“你的臉色不太好……”
“我沒事,可能是燈光太亮,有點兒暈。”
有希子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卻控制不住地又往莎朗的方向瞥去。
隻見那位卡特先生正俯身在莎朗耳邊低語,而莎朗則回以一個甜蜜的微笑,甚至親昵地替丈夫整理了下領帶。
這一幕讓有希子的胃部一陣絞痛。
她想起莎朗也曾這樣溫柔地為她整理頭發,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耳垂……
莎朗就在那裡,近得仿佛觸手可及,又遙遠得像另一個世界。
“要過去打招呼嗎?”工藤優作輕聲問道。
“不……不用了。”有希子猛然收回視線,低頭掩蓋住眼底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