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煦躲在病房外邊,把手指咬出了血,但沒讓眼淚掉下來。林鳯曉說過,人不能哭,哭了就會讓别人看笑話。
再後來……
“小煦。”
有人低聲叫他。
睫毛顫了顫,陳嘉煦睜開眼,在昏暗的燈光裡,看見了周向西的臉。
來到97号胡同都兩年了,還是會做噩夢。
周向西半夜感覺身邊的人在顫抖,一下子就醒了過來。他一摸陳嘉煦額頭,就發現他滿頭大汗。
“又做噩夢了?”
周向西低下頭,把陳嘉煦抱起來,拿了一杯水遞給他,“喝點水。”
陳嘉煦的嗓子幹極了,他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水。
他從來沒有對周向西講過自己噩夢的内容,但他知道自己做噩夢的時候會亂蹬腿,周向西的腰和背不知道被他蹬出過多少淤青了。
“對不起,”陳嘉煦盡量讓自己聲音變得平穩,但還是帶着很輕的喘,“對不起,向西哥,我又踢你哪兒了……”
周向西沒理會他的道歉,放下杯子以後,在床邊半蹲了下來。
陳嘉煦一愣,望着周向西的背影。
周向西微微側頭,“快上來。”
陳嘉煦抿了抿唇,沒說話。
這是周向西兩年前發明的獨有的一套對付陳嘉煦做噩夢的辦法。
陳嘉煦慢慢趴在周向西的背上。
周向西把他背起來,穩穩當當地走出屋子,站在院子裡,擡起頭,“今天星星很亮,風也很涼,快睡吧。”
從陳嘉煦五歲開始,每每做了噩夢,周向西就會把他背到院子裡,慢慢地、穩穩地,散着步,直到陳嘉煦趴在他的肩頭重新睡着,他才會背着陳嘉煦回房去。
為什麼會用這個辦法,周向西也不知道。
他隻知道陳嘉煦每次做噩夢的時候,那張小臉蒼白得可怕,那滿頭的大汗看着就讓人心疼,而且陳嘉煦好瘦好瘦,第一次背五歲的他時,周向西懷疑自己背了個沉一點的布娃娃。
陳嘉煦現在不像布娃娃了。
但周向西還是想,要再胖一點,再沉一點,才好。
他要把陳嘉煦養得以後再也不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