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渾噩噩地站起身,努力對大家露出笑容:“我很好,隻是想出去走走。我一會就回來。”
……對不起。
對不起,爸爸媽媽,哥哥,還有承太郎先生。
我果然還是那個膽小鬼。
黃昏的街道上行人稀少,一切都那麼清晰又那麼遙遠。我已經習慣于新的逃避方式——通過痛苦來逃避痛苦,通過死亡來逃避現實。
我慢慢朝着遠離家的方向走去。
一點點、一點點,那種感覺再次開始蔓延。
心髒的負荷越來越重,呼吸變得困難,視線也開始模糊。這種感覺我已經很熟悉了。
就在這時,一輛自行車停在我身旁:“喂!小姑娘,你還好嗎?”
我記得這位巡警,他是東方仗助的外公。真是糟糕,為什麼偏偏在這種時候遇上認識的人。
我停下了腳步,勉強微笑道:“我沒事的,請不用擔心我。”
“這可不行啊!年輕人可不能這麼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
“花京院?嗚哇——你身體不舒服嗎?”
更糟糕了,是東方仗助本人。
“沒什麼,隻是出來散步,然後有點走累了。”
“騙人。”東方仗助直言不諱,“你看起來糟透了。”
“既然看出來了,可以拜托你放過我嗎。”和這個飛機頭鬥嘴似乎成了某種習慣,剛怼回去,我就感到一陣眩暈。
仗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喂喂,你這樣子可不行啊。”
他的語氣雖然粗犷,但眼中的關心卻是真心實意的。
“你們兩個,關系還不錯嘛。”巡警爺爺似乎放心下來,他重新騎上自行車,留下一句吩咐,“既然是同學,仗助,那就由你負責把這孩子好好送回去吧。”
“交給我,你放心啦。”
告别自己的外公,東方仗助重新看向我,小聲嘟囔着:“還是更習慣你平時不給人好臉色的樣子……雖然現在你也沒有給人好臉色。”
“你在說什麼失禮的話?”
仗助沒有還嘴,而是意外地沉默了片刻,然後指着我懷中、緊緊抱着的繪本:“那是什麼?”
我低頭看着《白魔女與花》。
他用另一隻手撓了撓自己誇張的飛機頭發型,顯得有些憨厚,“那本書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嗯。”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你因為它的損壞很傷心對吧?”東方仗助如同下定決心般對我伸出手,“那我幫你修好它吧,但你要替我保密。”
“……什麼?”
東方仗助接過我手中的繪本,一個奇異的人形出現在他身後——我這才想起來,之前的循環就有提到過,東方仗助他也是替身使者!
那麼,他的能力是……?
渾身覆蓋着藍色鑽石的替身對着東方仗助手中的繪本,狠狠揮出拳頭。
這一幕與曾經在孤兒院的畫面重合,我急切地想要拿回《白魔女與花》,繪本卻随着一拳拳落下而迸發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散去,那些粘合着紙片的透明膠消失了,紙張看起來從未撕裂過,褪色的插畫恢複了往日的鮮豔,就連磨損的書角也變得完好如初。
《白魔女與花》恢複如新,仿佛剛從書架上取下來一般。
我接過那本完好如初的繪本,顫抖着去觸摸光滑如新的紙張。
指尖落下的地方微微發燙,繪本中的生命掙紮着在我手中顫動,白色的光芒從書頁間溢出,在我面前凝聚成型。
透明的、凜然的,戴着尖頂巫師帽、身形如玻璃般透明美麗的白色魔女——「花之箱庭鎮魂曲」,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天空中最後一抹夕陽也沉入地平線。
(小善,終于能再見到你了。)
「花之箱庭鎮魂曲」伸出手觸碰我的眼角,抹去那裡的淚水。
失散多年的靈魂終于與我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