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異樣,尤錦一站起身,觀察着四周。
楚竹握緊手中的劍,已經做好迎擊敵人的準備。
“殿下,有情況。”秦起轉身返回到蕭乾元身邊。
突然,暗處寒光暴起!黑衣人自四面八方湧來,刀劍交織成網。蕭乾元将立于一旁的長劍遞給她一把,護着她後退幾步。
轉身要拿劍的秦起看見空空如也的大石頭猛然一愣,根本顧不得圍攏上來的黑衣人。
就在其中一名黑衣人揮劍而下的時候,秦起被楚竹猛的拽到一邊将,用自己的劍擋下那一擊。
她急欲上前,卻被幾名蒙面客橫劍攔住。
“走。”蕭乾元并不想同黑衣人一戰,拉着她頻頻撤退。
隔着厮殺的人群,她同楚竹視線相撞。
黑衣人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若是長此以往下去,他們可以殺掉不少黑衣人,但等他們力竭之時便是黑衣人的囊中之物。
她向楚竹搖搖頭,轉身跟随蕭乾元往西行。
被衆多黑衣人隔開的楚竹同秦起亦步亦趨往東而去。
黑衣人面面相觑,随即兵分兩路相繼追去。
尤錦一手持長劍跟在蕭乾元的身後,不像是豪紳夫婦遊玩天地間,倒像是江湖俠侶闖蕩人間。
路上并無遮擋,加上黑衣人跟着緊,很快他們再次被黑衣人包圍。
尤錦一握緊劍鞘,避無可避便無需再避。
劍光如虹,映照着兩人的面孔冷冽,二人脊背相抵,在黑衣人的包圍中殺出一條血路。
她的劍法輕靈迅捷,每一劍都精準挑開敵人的咽喉,帶着一串血珠。他的劍鋒則霸道淩厲,橫掃之處,黑衣人如麥稈般倒下,血霧在日光下彌漫。
“左邊!”她低喝一聲,他頭也不回,反手一劍,将偷襲者的兵刃斬斷。她順勢旋身,劍鋒劃過那人脖頸,血濺三尺。
蕭乾元劍鋒一轉,擋開迎面而來的長劍,尤錦一則矮身從他臂下掠過,一劍刺穿另一人的心口。
二人招式銜接天衣無縫,仿佛心有靈犀,無需言語。
她微微喘息,劍尖垂地,便覺身後而來長劍掠起的劍氣。
蕭乾元反應迅速,見避閃不及,以身為盾擋在她身前。
感受到肩膀上那雙用盡力氣的手,尤錦一頓時明白蕭乾元的打算,她緊緊貼在蕭乾元身前,揮起手中的長劍,用慣性扭轉兩個人的方向。
說時遲那時快,二人方轉了向,黑衣人的長劍已經直直的刺入她的肩頸。
尤錦一身後的蕭乾元看見這一幕,毫不遲疑揮劍斬下那黑衣人的手掌。
黑衣人的手還握着長劍,已然與自己的身體分離,看見自己血淋淋的斷手,不能接受的大喊一聲,看向他們二人時,眼裡的恐懼猶如見到魑魅魍魉。自知眼下不是他們二人的對手,黑衣人果斷做出決定,轉身逃跑。
尤錦一肩上受了傷,鮮血瞬間染紅她素白的衣衫,本就被日頭曬的毫無血色的小臉,此刻看上去更加蒼白。
她躺在蕭乾元的懷中,看到他緊鎖的眉頭和眼底翻湧的憂色,她染血的唇角忽然輕輕揚起:“為什麼?”
他神色一滞,眼底的波瀾瞬間被強行壓下,又恢複了往日深潭般的平靜。可攥着她手腕的指節卻無意識地收緊,洩露了那一瞬的慌亂。
灼熱的風将眼前的景色吹的淩亂,蟬鳴聲漸漸變得缥缈,仿佛隔了一層厚重的紗,時遠時近。她的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光影如同被水暈開的墨,一點點渙散開來。
“蕭……”她張了張口,卻沒能叫出他的名字,隻吐出一縷微弱的氣息。
世界驟然傾斜。
她阖上雙眼前,恍惚間看見他瞳孔驟縮,臉上的冷靜寸寸崩裂。
蟬聲徹底消失,黑暗吞噬了一切。
尤錦一在黑暗中掙紮,她看不清周身的景色,卻猶如置身冰天雪地之間,好似又回到那個慢慢失去溫度的冬日。
“錦兒。”
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自黑暗盡頭傳來,她忍下心中寒意,想要尋到聲音的來源。
“别怪我。”
尤錦一在黑暗中摸索着尋找出路,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随即點點頭:“隻要能救我出去,便不怪你。”
那個聲音沒有回答她,正當她無計可施的時候,察覺到一股暖流自指尖傳來,她迫不及待的偎了上去,生怕這莫名出現的溫暖再莫名消失。
暖意慢慢籠罩全身,她的意識漸漸渙散。
“錦兒……”
聲音低沉而溫厚,像冬日裡煨在爐邊的一壺熱茶,醇暖的氣息絲絲縷縷沁入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