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錦一将來往信函打開一一查看,信函中據實相告,還直言按律處置,所有往來信件中沒有一句徇私枉法。尤錦一失望的将信函丢到一旁,難怪将信函直接放置桌案上,這種信函别說别人,即便是呈到陛下面前也無可厚非,說不定還要褒獎一番。
如果真的一無所獲,她不甘心,起身圍着桌案轉了一圈,手指無意識的敲在桌案上。
信函上确實看不出問題來,可若真的沒有問題,這偌大的書樓也不至于要派人守着。視線掃過每一層木架,書籍分類井然有序找不出什麼規律來。
随着她的走動,引起短暫的風流引得燭火搖曳,信函上明暗交錯處似有玄機。
尤錦一即刻将那幾份信函拿至燭火旁,火光晃動,字迹之下完全是另一個字。
查閱其他信函亦是如此,若不是她偶然發現,恐怕翻閱書樓中的所有書籍亦無所獲。
不知過了多久,尤錦一才将信函中真正的内容看完,本來隻是打算看過,将一切複原從長計議的。但眼下從這幾封密函的内容來看,她确實沒有将證據留下的道理。
行至門前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知曉那幾日追上楚竹查明身份後自然早早歸來,若要出去……
她轉頭看着滿屋的古籍,瞧了一眼門前的橫梁上,計從心升。
守在門外的守衛知曉後院已經亂成一鍋粥,郡守大人估計也沒有時間過來,所以他們的關注點也隻在外面。
等到裡面傳出來的“咚”的一聲響時,二人皆是一驚,本能反應沖了進去。
空曠的書樓除了書什麼都沒有,因為他們的闖入,桌案上的燭火搖晃的厲害,他們的身影在地上扭成鬼魅。
很快兩個人便被一處地上的書吸引目光,方才那聲音分明是這本書落地的聲音。
他們四處查看沒有其他的發現,其中一人走過去撿起書按照分類擺放整齊:“這個位置恐怕是老鼠所為,稍後禀告給大人,理應安排一隻貓在這裡。”
另一個人随即點頭應下此事。
等他們二人從書樓中出來的時候,方才躲在梁上的尤錦一早在他們開門的瞬間溜之大吉。
楚竹在原本樹上等着她,瞧見她出來即刻上前:“他們追上的時候,我聲稱公子身邊的人,急匆匆的是為了要去尋大夫,他們沒有懷疑。”
“那就好。”尤錦一轉頭看向那兩個守衛剛從書樓中出來正在關門,她握着楚竹的胳膊,“走,我們回去說。”
路過後院的時候,聽到馮天佑慘叫的聲音,好像是在受刑。
“他在清河郡橫行霸道也就罷了,有什麼爛攤子我尚且替他兜着,可如今倒好,他竟然開始算計他老,看我不打死他。”
随着而來的是鞭子揮舞的聲音,以及馮天佑避閃不及痛苦哀嚎聲,還有那些覺得不夠亂的女眷,求開恩的聲音。
真如馮天佑所言,清河郡的土皇帝是有些威風在的。
尤錦一與楚竹趁着慌亂,折返回偏院的廂房中。
一切發生的如此快,即便楚竹也有些不可置信,仿佛是剛做的決定,目标輕而易舉的就實現了。
“小姐可是查到什麼了?”
尤錦一瞧着外面已然大黑的天色,尚未從那幾份信函中緩過心神:“胡朵沒有殺人,殺人的是馮天佑。”
此話一出,楚竹頓時愣住:“徐大石好好的,那馮天佑殺了誰?”
“你還記不記得胡朵的終身大事為什麼是她叔叔說了算?”
楚竹點頭:“她父親離世,她便同母親住到了叔叔家,沒多久連她母親也去世,她的叔叔這才為她安排了這門親事,”楚竹的聲音越來越小,已經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驚呼,“難不成她的父母皆是馮天佑所殺?”
尤錦一沒有立刻回答,若所有的官員都如馮霖和王景書一般,尋常百姓怕是連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決定。
“他殺害的是胡朵的父親,她的母親大約是承受不住這樣的悲痛才随之而去。”尤錦一神色凝重,“也怪我沒來得及審訊胡朵,隻看過卷宗卷的有問題,便貿然前來。如今看來,這清河郡郡府的水深得很。”
楚竹這才想起大牢的場景,将自己在裡面所見所聞告知尤錦一。
本就神色不虞的尤錦一此刻臉上更是難看,此事比她想象的更要嚴重,小小的一個清河郡郡守,刑部尚書為何如此在意,保不齊還有更嚴重的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清河郡距離寒山郡不過數裡……
尤錦一倒吸一口涼氣,腳下頓時虛浮無力。
楚竹眼疾手快将她攙扶住:“小姐這是怎麼了?”
尤錦一哪裡有時間同住處解釋,如今趁着郡府大亂,是離開的絕佳機會。
“你去大牢接應蕭乾元他們二人出來,我們稍後在北城門彙合。”
“那小姐你呢?”
尤錦一眉頭微皺,臨走之前她要再去一趟書樓,那裡面的秘密絕對沒有這麼簡單,如今要走了,也不介意會不會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