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時用食指碰了碰額頭,思索道:“有,有嗎……”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從高中開始确實是這樣。
但……這确實是他們唯一可以說得話題了吧?他們僅有的交集不就是成績榜上來回交替的第一和第二嗎?除了能聊學習還能聊什麼……拜托,這可是安時開啟話題的萬能公式,就這麼被人無情地拆台了。
安時:“那你的意思是,我是書呆子?”
“我希望你不是。”江季白将包往肩上提了提,電梯門一開,便快步走了出去。
“?”安時望着人的背影一臉莫名其妙。
這話是怎麼個意思?
‘希望她不是’,到底是“是”還是“不是”?
究竟是不是在挖苦她啊。
安時真想吐人一口唾沫。
裝什麼深沉,說話也說不全。
本來以為交集到此為止,可惜他們又一緻地轉向了宿舍區的方向。
24屆的男女生宿舍樓被分到了一起,男寝住在2号樓,女寝是1号樓,兩棟樓緊挨着。所以每到晚上,樓下的光景可謂壯觀。
安時邁的步子沒有江季白的大,不一會兒便慢了下來,走在了對方身後。
她今天總是看着對方的背影。
對方的影子在路燈下被不斷拉長,始終在她面前一步之遙晃動,若即若離。
這樣的場景讓安時也産生了片刻恍惚她究竟置身于複京的林蔭小道,還是南豐一中。
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裡看到承載着自己一部分高中回憶的人,就像做夢一樣。好像她還身處那個種滿栾樹的操場,等上課鈴響,回到教室,還能聽到林倩倩叽叽喳喳和後桌說話的聲音,而她的前桌會拿着一闆學校教育超市買的娃哈哈從前門走進來,坐在她的前面,帶起一陣清風。
她認真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打擾到了對方,讓人心生厭煩,看來以後不小心碰了面還是不打招呼比較好。
男人果然是多變的動物。
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
再想到學校裡那麼多人在磕兩個根本就不太熟的人的cp就更搞笑了。
不過這家夥至于嗎?那麼小氣,她以前也給他講過不少次題呢,還是自己大度。
安時在心裡嘀咕了小一路,沒注意到一直在她前面的影子已經被她踩在腳下,越來越近。前面的人的步調不知何時慢了下來,随即徹底停下,轉過身,往回走了幾步。
安時回過神來及時止住了步子沒有撞上去,但也還是被人吓了一跳。
她莫名地擡頭望他:“有事?”
江季白低頭看着她,低聲說:“我剛剛沒有嫌你問問題煩的意思,可以問我。”
說完又片刻不停地轉身走了。
安時一愣又一愣,這少爺的性情真是多變啊。
她不甘示弱地跑上前去,說:“那也歡迎你來問我。”别說的好像她隻能靠他一樣,她也是很強的。
說完安時也不給人回應的時間,小跑着超過了對方,隻留給人一個傲嬌的後腦勺。
實際上生怕江季白那長腿兩三步就追上來,于是腳下步子掄得飛快。
不知道為什麼,再次見面,安時總覺得江季白對她,又或者說是他整個人的距離感變得更強烈了一些,明明以前他們還是可以以平常心聊上幾句的。
大概是一個暑假兩個多月不見,讓本就不牢固沒基底的關系又恢複出廠設置了吧。
人心總是易變的,要不了多大的挫折和考驗,單是時間就可以摧毀很多東西。
一向如此,不足為奇。
江季白望着從自己身邊呲溜一下跑過去,“秀發”打得他下意識眯了眯眼的人,無奈地摸了摸臉。
安時回到宿舍簡單收拾了一下,花十分鐘畫了個淡妝,便匆匆出了門。
結果一出宿舍樓就在2号樓門口看到了今天已經見過很多次的身影。
又是他!
江季白回去換了一件黑色的外套,湊巧也剛從宿舍樓裡出來,兩人隔着四五米遠遙遙相望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幾分詫異。
安時簡直覺得見了鬼了,今天仿佛掉進了江季白的世界,什麼時間什麼地點都能碰上。
2号樓更靠近校門口,于是江季白再次走在了她的前面。
難道這人改了主意也打算去聚會?
那她豈不是又要跟人一路?
好在她的顧慮沒有持續多久,走到分岔路口的時候,江季白選擇了向左,和她正好相反。
安時默默松了口氣,快步往校門口走去。
江季白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才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
安時一邊往路口走,一邊低頭打車。
突然有個聲音突然叫她的名字:“安時?安時!”
安時一下子僵住了身子,木然擡眼,萬分詫異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個戴着眼鏡,穿着藏青色衛衣,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生朝她跑來,面上難掩激動之色。
安時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微微皺了皺眉:“陳航?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應該在A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