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自逸略顯木讷地朝他偏了偏頭:“也?”
“人生性是尋美向好的,我自然是仰慕值得仰慕之人。”于維笑說:“不過可惜半月前鬼澗寸土不存,所謂影主也隻餘過往了。”
顧自逸把重了些的水杯擡到唇邊抿了一口:“……嗯。”
“怎麼了?‘閱川曆’的名号不是吹的吧?”于維朝他得瑟地揚了揚眉毛:“這是被震撼到失聲了嗎?”
顧自逸緩緩看了他一眼:“還沒。”
“……”于維反應了兩秒,頓時笑出聲來:“哈哈哈……顧小公子确實有意思。”
顧自逸沒被他的笑容感染到哪怕一分,嗓音染上一絲啞意,他起身時輕輕留了句:“我等會回來。”
“啊?”
于維望着他迅速轉開的背影,一頓:聽這麼多消息,都沒點金銀财寶之類的表示的嗎?
他可逮的是場上為數不多看上去金貴的人啊。
哎,失策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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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自逸像陣風似的就卷進屋内,甚至雪藕多年馴練出的反應都沒派上用場,他伸出的手擦過風孤苦伶仃地立在風中。
收回手,他不禁看向身邊的人,問道:“小公子怎麼了?”
冰桃搖搖頭:“不知道,昨夜估計又噩夢了,精神頭不太好,說不定是想睡一會兒?”
“或許吧。”雪藕退後一步貼門而站:“那我守着,你去備些熱奶什麼的。”
“行。”冰桃走出兩步,又蹦回來小聲交代一句:“小點聲,别吵着他,他耳朵精。”
雪藕給了他一手肘:“嗯。”
顧自逸坐在床沿,沉沉地歎出一口氣。
而腦海裡翻湧騰蕩着的卻渾似波濤巨浪,一個浪頭能卷死自己的那種“巨”。
“你說的這人,叫柏安是吧?”
“……‘鬼魈影主’……去多了容易折壽。”
“……以‘影蘸橫塘’聞名……鬼澗一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半月前不是才死嗎?”
顧自逸往後一仰,給自己摔到床上,雙手蒙住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驚訝?
他莫名其妙遇見的,居然是個半個月前才死的?鬼齡也忒小了吧!
還是該憤怒,大鬼,大個錘子的鬼!
或者是該害怕,你遇到的居然是個半月前才死的人呐,才死才死,這是真鬼真鬼真鬼啊!
……但想想他好像更多是覺得,有點……興奮?
腦海裡蹦出這個詞兒時,他一巴掌甩向自己腦門,低聲喝道:“顧若木你清醒,清醒點!”
罵完自己他肉疼地搓了搓腦門,理了理衣衫起身,拉開門往外探出個腦袋。
雪藕立馬偏身執禮:“小公子。”
“嗯。”顧自逸一手扒着門,小聲地朝他說道:“你去幫我查個人,叫于維;再幫我查個地方,叫鬼澗。”
雪藕點了點頭:“是。”
點完頭轉身就要走,顧自逸着急忙慌地給他拽住了,低聲交代道:“另外,如果,我是說如果找得到的話,查查一個叫柏安的……人。”
雪藕皺了皺眉,不禁問道:“如果找不到呢?”
“不可能找不到,小少爺要找的,咱掘地三尺也給他挖出來。”冰桃端着熱奶遠遠蹦來,歡着應下他這沒什麼水準的問話。
顧自逸:“嗯……”
不知道冰桃哪句話哪個字眼喚起了有些塵封的記憶,他輕歎,說道:“既然這樣,那再幫我找口棺材。”
雪藕:“……”
冰桃:“……”真他娘的掘地三尺啊。
他不禁咽澀一聲:“這棺材有何特點?”
顧自逸脫口而出:“一口玉棺。”
冰桃歪了歪頭:“然後呢?”
顧自逸也跟着歪了歪頭:“不知道。”
“……小少爺,”冰桃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喝奶吧喝奶吧。”
前院喧鬧起來是因一聲銅鑼響——“乓嚓”!
顧自逸落座時正巧看到響聲後走來的人,一身金絲紋邊紫衫,高高胖胖像柱子似的挪過來,他含蓄地笑着,落座于主座,說道:“歡迎諸位到來,那,飛英會便就此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