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築基期是最關鍵的,可千萬不能放松……
金丹期是最關鍵的,這個修為段競争很激烈……
元嬰期是最關鍵的,提高一階幹掉千人……
本以為終于羽化登仙成功上岸,總可以走上人生巅峰了吧?
到頭來,還是做山神。
趙蘭辭坐在栖靈山山神廟小桌子後面,接過對面遞過來的幾張文書。
山神廟裡遊蕩的野鬼圍坐成一團,最中間的新鬼哭哭啼啼的:“我死得好慘哪……”
趙蘭辭說:“來生托生在一戶會水的人家吧,我算你今日去的,今晚子時再收你歸地府。”
“那我豈不是還能看看最後一眼……”
趙蘭辭握拳掩唇輕咳:“咳,我可什麼都沒聽見啊。”
廟裡的三隻鄰居黃鼠狼摞在一起,前爪搭在桌子上:“剩餘的貨已經搬出來了,煩請山神老爺給施個障眼法,我們好回洞去。”
趙蘭辭探頭望廟門口看了一眼,門後面又冒出七隻挑着扁擔的黃鼠狼眼巴巴看着他,他捏了個訣說:“沿着當時給你們鋪好的路線走,現在河解凍了,難免有凡人上山來,别讓他們瞧見。”
黃鼠狼族自是一溜煙地去了。
路過一個在廟裡歇腳的樵夫,摸着自己的後脖子自言自語:“我怎麼覺得剛才有風呢。”
趙蘭辭沉默地接過下一份遞過來的文書。
“妖籍、化型術合格印章、凡人常識錄……文書齊全。”趙蘭辭翻了一遍桌上的厚厚本地妖譜,對着前剛會化型的小狐狸說,“除休沐日外的七天後可以來領取你的曆練玉牌。”
“意思是,我以後也可以去凡人的城鎮了?”
“是,你會直立行走吧?”
“當然會。”狐妖原地走了兩步,不搖不晃。
“……坐下呢?”
狐妖立刻比桌子矮了一截,趙蘭辭伸頭看,衣着鮮豔的少女小妖屁股坐在地上,兩隻手放在身前。
“這其實是蹲……我可以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趙蘭辭的手指在那份文書上方晃了晃。
“哦!”狐妖立刻醒悟過來,後爪放矮凳上,爪子規規矩矩收好。
趙蘭辭已經被這些三教九流的小妖磨練出了過人的好脾氣,隻要是能力範圍内,他都願意行個方便。
“到時候這個玉牌會給你一層神力護佑,正道修士皆會待你為友。若是丢了,哪天被人間吃妖怪的野修士捉去,喊我我也聽不見的,那可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切記不可傷人,不可唬人,更不可胡作非為,不然,這腰牌我可是要收回……并且五年之内不可再領。”
他這一山之神做得,說得好聽是以化神大能之力佑一方土地,實則人鬼妖諸多俗務一肩挑。這山裡除了妖怪,偶爾還有迷路的人、遊蕩的鬼,他少不得要出來指指路、解解憂。
像他這樣的底層山神,神界不知有多少個,可他們每一個,都曾曆盡艱險,百裡挑一。
狐妖興奮地嗷嗚一聲,突然變成一隻皮毛火紅的狐狸,圍着趙蘭辭的桌子轉來轉去,趙蘭辭替他細細地收好文書,正打算趁着清淨捏個決把地掃了,忽然殿外一陣仙霧缭繞,朵朵雲霞彌散開來,小妖怪伸出手去碰,那仙霧頃刻便散去,這是神界的術法。
哪路大神會來他這座小山?趙蘭辭心下一緊,往門外一瞧,果然一個人影站在神廟門檻外,一身彩緞,氣宇軒昂,手持拂塵,頭戴金冠,半倚着門框雙眼含笑,喚他:“栖靈君,忙着呢?”
隻有神仙才會如此衣衫錦繡,光彩照人,趙蘭辭認得,這是傳令神官的服制,來人恰巧還就是趙蘭辭羽化飛升那日為他授職的那位,可他完全不記得對方叫什麼名字。
神界若想傳遞消息,用金烏或者回音珠一類的法器都可以,隻有大事才會需要傳令神官正式地通傳,他心裡越發惴惴不安,不知是福是禍。
“沒有沒有,不知神官光臨,有失遠迎,快坐,我給您沏茶。”趙蘭辭迎上去,剛想說有什麼事傳音不就好了,幹嘛還親自跑一趟,傳令神官已經打斷了他的表面客套。
“不必了,”他擺擺手,轉向妖族的客人,“姑娘稍等片刻,請栖靈君借一步說話。”
山神廟實在太小,兩人借一步就走到殿外到了院裡,傳令神官湊近壓低聲音:“你這裡很快要來一位白羽使暫時地協助你處理山神事務,你準備準備。”
“白羽使?沒聽過這尊号,敢問是哪位仙長什麼職責,是新添的職位嗎?”
傳令神官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職責所在,也沒有職務,僅僅從旁輔佐,一個臨時的号罷了。”
趙蘭辭從他的眼神裡讀明白了,沒有明确的職責,那也就是一切都能幹涉,說是來輔佐,怕不是考察,甚至監視他。趙蘭辭連忙問道:“可是我這山神當得有什麼纰漏不成?”
“哪有,看你緊張的,”傳令神官拂塵一甩,又露出了神秘的微笑,“那位白羽使,在諸多山河湖海間,随手一指就指到了你這。這怎麼不是一種福緣呢?”
“神官可否再仔細說說?”
那神官似乎很享受被追問的感覺,娓娓道來:“三十三重天之外,有一位上神某日在閑談中聽聞人間紅塵諸事,便要到凡間遊曆一番。上神身份尊貴,斷不能随意投什麼胎,便下凡做個白羽使,了卻這一遭壽數,待回到天上也就明了人情世故,情愛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