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聲音威嚴,聽之令人雙膝發軟,幾乎要被這聲音中的神威吓得兩股戰戰,他僅僅是張開口,卻連整片海都為其顫抖:“所謂的門派大比,隻是你的幌子,你真實的目的,是從他手上拿到一樣東西。這片海域都是你虛構的幻界,一個真實的對手都沒有,我該叫你‘段無秋’,還是‘謝永甯’?”
“上神也有被我戲弄的一日,可惜,我的小師弟已然助我一臂之力。”那“段無秋”單手握拳,臉色陡然黑沉下去,整張臉竟漸漸消失,隻留下一張嘴巴,在臉上咧開蛇一樣的口裂。
霎時,天地震動,海水激蕩。段無秋的身影随海水天地一同扭曲成為一縷薄煙,像被灼燒了的工筆畫,褪去了色彩,化為灰燼。
趙蘭辭忽然神識恢複清明,認出了那個人,他的供養人閣下,神秘的白衣仙,不正是應雪晴嗎!
“醒!”
應雪晴拂塵一揮,一抹仙塵正中趙蘭辭眉間。
趙蘭辭在謝府房間門口睜開眼睛,看到澄澈如洗的滿天星辰,和應雪晴的臉。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對方懷裡。
“供……白、白羽使,發生,什麼事了?”趙蘭辭一拍額頭,“我……我剛剛竟沉溺于幻境之中?”
白羽使端坐在客房門前石階,而自己正躺在他膝蓋上,趙蘭辭手忙腳亂地從應雪晴身上爬起來,一面窘迫,一面又氣自己,怎麼會如此輕易地着了那幻修的道……
對了,那幻修難道真的是……段無秋。
“過去多久了?”趙蘭辭連忙詢問。
“一瞬。”應雪晴回答。
“你……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幻境中?”
“我和你一同進去了。”
“也就是說……”趙蘭辭臉頰發燙,可是現在的情形也不容他還扭捏,“你一直都知道我、我變成了那副樣子,怎得在其中也不喚我一聲……”
還玩什麼假扮凡間供養人的戲碼!這位上神就是喜歡看他笑話吧!
“我以為你是故意的。”應雪晴回答得還是沒什麼情緒起伏。
“我……”趙蘭辭被噎得無話可說,這完全是他自己輕敵,還山神呢,遇到一個小小的魔就狼狽成這樣。
應雪晴繼續說:“我一開始以為,對方創造這個幻境,是為了勾起你對那場大比的勝負欲,他想通過誘騙你去赢達成令你心生魔念的目的。而我看你似乎深切渴望,便提出在幻境中幫你,赢了那場宗門大比。但我發現,他對勝負好像完全不在乎。也就是說,你們的比拼,并不是這個幻陣的陣眼。”
“若他真的成功……”趙蘭辭心生後怕,那自己現在恐怕已經走火入魔,被神界除名,百年辛苦毀于一旦了。
“你不會的,”應雪晴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麼,收起拂塵說,“有我在。”
趙蘭辭移開了目光,上神不識凡人語言技巧,說話令他……臉上發燙。
應雪晴繼續和他解釋現狀:“很快我的存在被他發現,我雖不入三界循環,但即使是清醒狀态,在幻境中也多有不便,更何況你還在其中,也不能一直陪在你身旁。于是我一直等到他行動,發現他根本沒有用心去塑造那場比拼,我這才知道,他的目的是和你索要‘珊瑚玉’。”
趙蘭辭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他突然想到了一些幻境基礎知識,急忙摸向自己身上。
有東西不見了!
所謂幻境,其實就是強大一些的夢,凡人的夢就是最小的幻陣,有的人在夢裡不斷吃東西,可能現實中正在咬被子;夢裡從懸崖墜落,現實中可能從床上掉了下來,摔個四仰八叉。
而趙蘭辭在段無秋這個刻意為之的幻境中給了他什麼東西,那現實中必然就真的給了什麼,這正是段無秋的目的。
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袖中那個奇怪的小薄冊。
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冊子居然在,身上的配玉鳴環也一個都沒少,那到底是什麼丢了?
趙蘭辭向衣襟中一摸,空空蕩蕩,他拜會謝家家主的那張,帶有山神印的那張拜帖,不見了。
落入魔的手中,相當于一張有他簽名的白紙,後續那人拿它行騙,诋毀他,嫁禍他,甚至在人界攪弄風雲,他都不可預料。
趙蘭辭背後冷汗直冒。
他拿了山神印紋能在栖靈山橫着走,可是在栖靈山作威作福又有什麼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