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要不是他出現恐怕現在就成了。你說要引誘那個白衣道人出手,可是他看到他那個同伴,湧動的靈力好像就平息了一樣……他除了防禦,什麼也沒幹。”
“那白衣人,他若是想,恐怕整個華京都能被他夷平。”黑衣男人拿起一張牌,放在眼前,陽光射過玲珑剔透的象牙,在他臉上投下如水紋一般湧動的陰影。
“我對另一個人倒是更感興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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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公子?白羽使?玉塵子?應雪晴?”趙蘭辭把能想到的稱呼全對着他喊了一遍。
應雪晴眼睛突然一陣清明,仿佛沉眠已醒一般,看看四周。
“沒抓住……讓她跑了。”趙蘭辭打發了那些唱曲的小男孩,他們千恩萬謝地走了,留下兩個神收拾爛攤子。
連你也中了他們的招……又是幻術!趙蘭辭在地上亂七八糟的紅绡裡翻了一圈,除了一些油彩和戲本,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應雪晴眼睛隻略從紙上移開,那陣寒意消弭了些許,待他回到字紙上,忽地再次一擡,目光頓了一下,聲音竟有些罕見地遲疑,少了幾分平時的清冷銳利,像剛化雪晴湖中河上大塊漂浮的冰。
“……怎麼扮成這樣?”
“我聽說有人叫了小倌來服侍,我才有機會到這來,”趙蘭辭故意這麼說,“沒有麼?”
應雪晴沉默許久,緩緩吐出兩個字:“……豔俗。”他又低頭摩挲着紙張,半天沒翻動一頁。
趙蘭辭還是難掩心中好奇,忍了片刻還是問道:“她和你都說什麼了?”
“隻不過是個附庸風雅之徒,連戲文也無甚意趣,僅是貪圖财富想要拉攏,以後不必再來。”應雪晴直截了當地說。
她會不會和段無秋有關系?可是這天下又不止一個幻修,若說是段無秋埋伏的,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早知道不喬裝什麼小倌混進來了,白出洋相,還不如把這胭脂吃掉,趙蘭辭咬了咬嘴唇:“是這個顔色很豔俗嗎?”
應雪晴竟沒有回答,他微微偏頭看着趙蘭辭的臉,在對方捕捉到他閃動的眸光之前垂下睫毛,黑發遮住微紅的耳根,平時慣會教訓人的白羽使此時卻說不出什麼話來,良久才說道:“不好。”
“哪裡不好?”
“就是不好。”
“是,那奴家下次換種顔色。”
“不可那樣自稱,換種顔色也不好。”應雪晴垂着眼睛故意不看他。
“一點胭脂不會也算蓄意勾引傷風敗俗吧?”趙蘭辭随意道,胭脂能代表什麼,連這也管?
應雪晴坐在矮幾後,嗔怒似的擡頭瞪他一眼,又說些沒頭沒腦的話:“一路走過來,那麼多人都看見了。”
“凡人看兩眼又如何?在觀裡坐着不也是被瞧?我洗了就是。”
“那不一樣……不要洗。”這句輕得幾不可聞。
“嗯?什麼?”趙蘭辭靠近想聽聽他又說了什麼,誰知室内紅绡滿地,正巧一根紅紗踩在他腳底下,他的步伐扯動了矮幾,趙蘭辭身子還沒靠過去,腳滑了一丈遠,直直朝前撲過去。
“啊!”
他使了個小仙法,才沒摔着胳膊,他撐着地闆爬起來,發現自己身下,竟是一片潔淨白衣。
“應……公子!對、對不住……”他竟然把應雪晴壓在身下了!趙蘭辭手忙腳亂想起來,手一撐地又拽住紅綢,這下更是結結實實摔進應雪晴懷裡。
冷水結冰的香氣将他抱了滿懷。
眼前的白衣上,驟然多了一抹紅印,正好印在他胸膛前,心口的位置上——來自于他嘴上殘留的胭脂。
趙蘭辭一擡頭,頂到了人家的下巴。他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摔在了應雪晴懷裡,近得彼此的呼吸都細細密密纏在一起,像兩條蠶吐出來的絲。
“那個……衣服,髒了。”他本能般地去觸碰那塊紅痕,想把它擦掉,可這是月光制成的白衣,清潔術不知怎麼的,壓根沒用,他隻把那塊紅痕擦得暈開了些,像湖水裡一尾紅魚,挑動起一汪漣漪。
“……不必。”應雪晴低頭看着他,聲音壓得低低的,話語末尾夾雜着低沉的喘息,不知是真的怒了還是别的什麼。他從剛才起就一直不對勁,像是有什麼奪去了他一半神魂,放在趙蘭辭身上誘着他去尋。
趙蘭辭徒勞地在他胸前擦了半天,隻把那片紅痕擦得越來越大,才意識到他一直在撫摸衣物下結實的胸膛,連忙縮回手,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手指碰過他的地方像剛剛燃着火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