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照影?”小春疑惑地說,“你是說傳說中的那個法器?據說它能顯示出凡間一切物事,也包括山海桑田,不過,執墨使是怎麼知道這個東西的?”
“那我便明白了。”趙蘭辭攤開小春原本畫好的那一幅圖卷,“我們就按照乾坤照影來修改千禾圖。”
“此話怎講?”
“我已見過了乾坤照影,玉塵子與我說過,千禾圖是乾坤照影的藍本,是它的基礎,”趙蘭辭說道,“由諸位農神下凡采風,方得乾坤照影中萬般變化,隻不過每一項數字細碎,作物種類所需品類繁多,這才造成每人都要反複修改核實。長此下來,平白多了一攤無用事。”
此時青靈庭中剩餘的神官們聞言也都陸陸續續湊了過來,小春問道:“那千種作物、萬般計數,該如何與乾坤……照影一一對應?”
“乾坤照影隻能在天外使用……”趙蘭辭想着,便說了出來,“若是能把千禾圖做出個索引就好了,把所需物事一樣一樣寫出來,以後每一年,隻需要重新寫入數字,加入新作物,便再也不用幾次三番地修改。”
“隻可惜我們上不去天外……”小春躊躇道,“那乾坤……照影該如何使得?”
趙蘭辭沖她晃了晃手中的空卷軸:“我來歸納整理,小春神官,你這千禾圖初版,要暫且借我用用了。還有,你在凡間觀農桑時的初始記錄,都有嗎?”
“當然都在啦,我記了一大背簍呢!你若是能幫我等這個忙,青靈庭就是你第二個家!”小春幾乎想要握住趙蘭辭的袖子轉個圈,“别的不提,零嘴管夠!”
“對了,”小春像是想起了什麼,“水流瀑也管夠,下來随便玩。”
水,怎麼偏偏提起這事……趙蘭辭忽然感覺的熱度從脖子一直爬到臉頰再到耳根,他和應雪晴不就是因為這個才……
“那……那我先回去給玉塵子複命了,我明日再來!”
“執墨使跑得可真快……”不知是大寒還是小寒望着他一溜煙消失的背影,默默咕哝。
接下來的幾日,因界門綱目實在太多,不在凡間的二十三位仙子都分到了自己的活,青靈庭諸位農神竟真的把所有的宴會相邀都拒了,專心整理千禾圖索引,被拒的各路神仙還是頭一回見到這場景,回去自是把消息帶至各處。
趙蘭辭在青靈庭後院裡,一邊翻舊筆錄一邊還要回去天外把乾坤照影翻出來,幸好青靈庭瓜果充足,空氣濕潤,神女們打打鬧鬧,偶爾回憶回憶某一年的凡間趣事,侍弄植物本就是她們的天職,做起事來竟極快。
他逐漸分清了農神們的性格,比如大暑小暑、大寒小寒分别是兩對雙生子,立秋神官愛講冷笑話,驚蟄神官格外喜歡蟲子……
每當仙子完成一個類目,就要由趙蘭辭收編進總目錄中,再和乾坤照影對應,這件事隻能由他來做,為了不耽誤進度,他隻能獨自在天外完成,幸好有太陽金烏給他照明,當靠枕,給他烤手,還能把寫壞了的紙吞進肚子裡。
天外的另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毫無動作……趙蘭辭竟有點後悔取消了司辰神官們的定省,現在應雪晴的時間更多了,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在天外“幹擾”他的執墨使,隻要他在,便随時都能戲耍。
“玉塵子……現在不行,我才整理到藥科……”趙蘭辭輕輕推開他放在自己鎖骨處的腦袋,“等這件事結束,我們再……”
“千百年來沒人做過這些。”應雪晴盯着他手中的筆,在星鷗的光下,睫毛在臉頰上投下纖長的陰影。
“正是因為沒人做過所以才要去做。”趙蘭辭坐直身體,将筆放下,雙手放在膝上,“我還想着,你在天外那些故紙堆也該整理一番呢。慣例如此便一直如此,不管流傳多少年,卻對沉疴視而不見,總該有人去革新。我既然做了執墨使,便合該做應做的事,不管是助你,還是助天宮……”
“我并不需要你做那些事。”應雪晴說,“我不缺那些。”
趙蘭辭正色道:“一來,我既然領受神職便不能白擔;二來,凡間也是我的故鄉,三……唔!”
應雪晴竟然吻住了他的嘴,趙蘭辭上一秒還做好了長篇大論的準備,下一秒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熟悉的舌頭通過張開的嘴唇長驅直入,一直伸到他的舌根,□□敏感的口腔上颚與咽喉,任他怎樣掙紮也不肯松口。
等趙蘭辭又捶又打,終于能喘上一口氣來,他的嘴唇已是一片晶亮,瑩潤得像星鷗的肚皮,偏偏他還惦記着沒說完的話,開口又忘了自己說到哪:“三、呃……”
話沒說完又被應雪晴極為不耐地吻住,對方早就不想再聽了,隻想遵從本能,看見那兩片一張一合的嘴唇就想親:“你一整日都不在。”
趙蘭辭這時候才有些朦朦胧胧地意識到,玉塵子對于人間似乎并沒有那麼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