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知後覺有些尴尬,臉上害臊,避開了衛欽審視的眼神。
衛欽又咬了江秋不多一會兒,江秋身上的怨氣就少了大半,他的心情也越來越輕松,感覺整個人都不寡淡了,重新被賦予了生命力。
而再看衛欽脖子處的那枚紋身,痕迹果真越來越黯淡,花朵和荊棘都像是失去了根脈,漸漸枯萎、退縮了下去。
弱化後的血契不再那麼惹眼,開綻的花瓣漸漸收攏成花苞,變成了一枚普通的紋身,安靜地躺在衛欽的鎖骨上方。
可不知怎地,看見衛欽的血契隐退,江秋心中竟泛起一陣失望。
畢竟這紋身太特别了,他本來還打算趁晚上衛欽睡覺的時候,偷偷給他描下來呢。
而且沒了這紋身,是不是就意味着衛欽要去攻打什麼舊魔王城,他就看不見那些好玩的心聲了?
想到這兒,江秋忍不住問道:“你吸走我的怨氣,恢複了力量以後會去做什麼?”
衛欽當然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
他隻會在心裡得意地想:【當然是殺回舊城都,順便把這個大陸一并統治,然後幹掉你這個人類,這很難猜嗎?呵呵。】
聽到這段心聲,江秋心中不知為何更憂郁了,他失望的情緒像煙霧一樣一點點蔓延開來。
不知不覺,這些情緒慢慢鋪滿了江秋的周遭,它們重新化作新的怨氣,像背後靈一樣陰魂不散地纏上了他!
衛欽見狀立刻松了口,難以置信地看着江秋。
【不是……這人的怨氣,怎麼還能越吸越多的???】
【那剛剛那副很高興很幸福,非常樂意自我奉獻的樣子是在做什麼?難不成,是故意挑釁他?】
衛欽當即退去半步,警惕地看着江秋,斥聲道:“你這人類真是不像話!”
“啊?”江秋眨眨眼,這才回過神來,“不吸了嗎?”
衛欽暗啧一聲,舔了舔上颚,語氣有點不耐煩:“不用了,本座沒那麼弱,恢複一點點力量就足夠了。”
雖然他迫切地想要回到鼎盛期,但他更讨厭被他人挑釁,尤其是被一個人類這麼得意地挑釁!
【!】
然而此時,衛欽腦中忽然靈光一現,一個天才般的猜想從腦海中浮現出來。
【不,不對,莫非……】
【這個人類,其實算準了本座會因為這挑釁而放棄恢複鼎盛期的捷徑?】
【真是太有手段了,可惡……!!本座又輸給他了!】
江秋:“…………”
江秋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什麼。
剛剛那些幸福和憂郁的情緒就像做夢似的,很快就從江秋心頭抹去,他重新變回了那個心情平靜的江秋。
算了,别問,也别說。
一旁的衛欽氣得快把牙咬碎了,用無比兇惡的眼神死死盯着江秋,一臉“騙子!下次本座絕不放過你”的表情。
江秋裝作沒看見,語調平穩地說:“你一夜沒睡,要不先去補個覺吧?”
他指了指衛欽身上還沒脫下來的病号服,又說:“我給你拿幾件衣服,最近天氣還是有點涼,穿這個太單薄了。”
衛欽确實早就困得眼皮打架了,如果不是剛剛稍微恢複了一點法力,他可能走兩步就能栽倒在地呼呼大睡。
可“好困想睡覺”這句話對于衛欽來說,跟承認自己弱爆了有什麼區别?他不可能說出口。
“不必了,本座不穿人類的衣服。”
衛欽揚揚手,給江秋留下這麼一句話後,轉身就往客廳的沙發上一坐。
他閉上眼,冷酷地說:“本座現在要在這裡冥想一會兒,你自便吧,不要來打擾我。”
既然恢複了一些力量,他現在就要調動法力,通過那張拼貼信來追蹤到給江秋送死老鼠恐吓他的送信人。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隻是在冥想,而不是偷偷睡覺,衛欽還把腰杆挺得筆直,在客廳裡坐得像座穿病号服的雕像。
【這就是一個魔王該有的姿态。】衛欽想。
不過這東西可比那把硬邦邦的椅子舒服多了,衛欽決定把江秋家的沙發命名為新的王座。
衛欽待在新王座上,收起腿盤坐起來,大腦開始飛快地轉動,梳理着他複興魔王城的大計劃。
【等本座把送死老鼠的那個家夥解決掉,說不定能順藤摸瓜找到左護法的下落。】
【嗯,再等找到了左護法,本座就沒有後顧之憂了,讓他趕緊制定一個重建魔王城的計劃,哦,順便通知一下人類,本座現在是他的新主人。】
【不對,本座說要殺了他來着,雖然眼下看來,人類似乎并無異心,可一直在嚣張地挑釁本座,這件事情本座不會善了……】
自從衛欽穿越之後,他一動腦子就很累,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
這才冥想了五分鐘,衛欽又覺得一陣困意襲擊了他的肉.身,他強撐着意識維持坐姿,可身體已經不知不覺往邊上倒過去了。
渾身上下隻有頑強的氣泡框還在堅持:
【本座不是貪睡之人,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個家夥的下落,況且在這危險的人類家裡睡着,這太危險了……必須……要有所……】
【Zzz……】
江秋看完了衛欽演的這一場獨角戲,最後默默抱了條毯子過來,給睡得毫無防備的衛欽蓋上了。
習慣了,其實還挺意料之中的。
衛欽的睡姿很不好,四仰八叉地,稍微翻個身就能從沙發上滾下去,江秋把他往裡推了推,還特地把毛毯掖在了他腹部的位置,免得他脆弱的胃再一次受到重創。
忙完了這些,江秋就蹲在地上抱着自己,不聲不響地觀察着衛欽。
衛欽呼吸既淺又平穩,如果不仔細聽完全聽不見氣息,睡得像一幅畫。
他脖頸上的血契也沒有再繼續退化的迹象,須紋始終維持着半開放的狀态,隻是光芒黯淡了許多,沒有最初那種妖異感了,像枚普通的紋身。
江秋抿了抿唇,抓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既然他睡着了,要不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