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炫明高了石子瑜一個頭，雖然他沒什麼力氣，但整個身子的重量往石子瑜身上壓，竟然維持住擁抱的距離。

兩人在樹下你壓我我推你你再壓我地拉拉扯扯，把救護車上下來的人都看懵了。

“救護車來了，你快跟他們走吧！”

仿佛見到救星，石子瑜抓着向炫明的肩膀往外推。

“不去……”

向炫明皺着眉，抖了不少雪和泥到石子瑜身上，他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還是被醫護人員扶住往車上帶。

他瞪大眼睛，試圖看清石子瑜的樣子，但擺脫了他的石子瑜跟護士們快速說明情況後果斷轉身離開，向炫明怔住，閉上了眼不再去看。

石子瑜走得幹脆，再耽誤下去地鐵就停運了，他可舍不得打車。

坐了近一小時的地鐵，石子瑜終于到家。意外的是，益浩思居然還沒回來。

失落地打開手機，發現戀人并沒有發來任何信息。這讓他有點擔心，發了幾條消息去問，但一直沒有回複。

悶悶地放好物品，石子瑜往洗手池裡放水，将沾了泥土的圍巾丢進去，隻是搓了一會，他又心煩地擰幹圍巾直接丢進垃圾桶。

石子瑜轉身環顧四周，房子比他們上學時住的那個大了一倍，裝修更精緻高級，這次房租是多少他都不知道。

他從來沒住過這麼大的屋子，一個人站在這裡，愈發覺得自己渺小了。

他知道益浩思家境好，但似乎比他以為的還要好，石子瑜茫然地靠在牆上，第一次清晰地認知到他們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就實習的事，益浩思進了自己家的公司，他原想把石子瑜也安排進去，隻是被石子瑜用“崗位不合适”的理由拒絕了。

其實他是不想處處被益浩思照顧。

因為不止房租，家裡的生活開銷也是益浩思負責，節假日還不停給他發紅包，發工資也第一時間打到石子瑜卡上……

這種被人包養一般的生活讓石子瑜感覺很矛盾，他沒了經濟負擔，精神上的壓力卻不斷加重，那是誤入不屬于他的階級的惶恐不安，是活得沒有成就感沒有實現人生價值的虛無。

相差太多的情侶是走不長遠的，起點不同并不是問題，問題在于兩個人是否有共同的目标，且攜手努力，一起進步成長。

可石子瑜停滞了，這才是他害怕的地方，他感覺自己在原地踏步。

他知道自己心态出了問題，也在努力、積極地做出改變，但世界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他的努力在現實面前如蜉蝣撼樹。

抹了把臉，石子瑜快速洗完澡，拿着羽絨服小心清理掉進帽子的泥土。

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

“我回來了，剛剛在開車沒看手機……”

聲音越來越近，石子瑜轉頭，手上挂着西裝外套的英俊男友出現在身後。

“今天怎麼這麼晚，很忙？”石子瑜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他的視線，拿着衣服到陽台挂起來。

益浩思跟在他身後，順手拿起遙控器打開烘幹機：“嗯，被拉去應酬了。衣服怎麼了？”

“沒事，穿幾天了擦一下。”

“這樣……”發覺戀人情緒不對，益浩思上前拉起他的手：“怎麼感覺你心情不好，因為我嗎？”

石子瑜笑了笑：“我就是有點困了，快去洗澡吧。”

“好吧。”益浩思隻得松開他，他一身酒味煙味也不好做什麼，趕緊拿了衣服進浴室。

周圍又安靜下來，石子瑜慢悠悠進了卧室，鑽進被窩将自己裹起來，他确實有些疲憊，躺上溫暖的床立刻軟成一灘，一點都不想動。

他閉上眼睛醞釀睡意，過了好一會，床墊下陷，身上撐了個人。

“睡了？”

睜開眼，益浩思穿着老頭背心脖子上挂着毛巾撐他身上，頭發濕漉漉的還在滴水。

“怎麼不吹頭發？”

石子瑜擦擦臉上的水，将被子往上拉蓋住下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