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浩思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他的防線卻輕易崩潰了。
他接受不了,他怎麼可能接受得了。
他很少聽到的那三個字,此時石子瑜卻毫不吝啬地對他說,然而,再多的“我愛你”,也填不滿心中無底的空洞。
趕來的醫生都被他們吓到,幾個醫護人員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益浩思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撕開了,他把石子瑜抱得很緊,幾乎要把石子瑜鑲進身體裡。他此時無助得像個孩子,徒勞卻固執地試圖抓住注定要失去的東西。
石子瑜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益浩思恐慌到了極緻,他托着石子瑜的後腦,小心呼喚戀人的名字。
然而緊閉的眼睛沒再睜開,熟悉的聲音也消失了。
空白,大腦一片空白。
益浩思愣愣地叫着石子瑜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他聽不見醫生的勸說,感受不到護士們的拉扯,隻是死死抱着石子瑜不松手,仿佛這樣他的戀人就沒有離開他。
任何試圖分開他們的都成了他的敵人。
益浩思的信息素在混亂中爆發了,然而整個房間裡隻有他能感知到信息素,他的崩潰無人知曉。
身與心的痛苦折磨得他幾乎發狂。
經驗豐富的醫生察覺不對,立刻讓人拿來鎮定劑,強行給益浩思來了一針。
益浩思發現自己變得虛弱,可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了,隻是努力地抱緊石子瑜,他滿腦子都隻剩一個念頭:絕對,絕對不能分開。
本該讓alpha陷入睡眠的鎮定劑居然隻是讓益浩思變得虛弱無力,醫生雖然驚訝但這會也顧不上他,隻要益浩思沒法搗亂就好。
她和幾個護士費了一定的功夫才把兩人分開,醫生迅速給石子瑜做了檢查,确認隻是再次進入沉睡頓時松了口氣。
剛剛這對小情侶“生離死别”的樣子差點沒把她吓死,醫生有些摸不着頭腦,beta沉睡好幾次了,為什麼益浩思表現得那麼絕望,跟永别似的。
……
陽佟宿趕到時被益浩思頹廢的樣子吓了一跳。他和益浩思一塊長大,益浩思的糗樣慘樣他哪個沒見過,不過,他還真沒見過益浩思絕望的樣子。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陽佟宿小心問道:“什麼叫‘他走了’,哥夫不是沉睡嗎,這是第五次了吧?之前不是都會醒過來的嗎,不至于這麼悲觀啊……”
益浩思當時給他打電話說得很簡短,陽佟宿也沒來得及細問,急急忙忙地開車趕過來。他到了之後立刻找護士了解石子瑜的情況,并不知道内情的他和其餘人一樣覺得不是什麼大事。
“他離開我了……”益浩思嗓子啞得厲害,他沒去看陽佟宿,低着頭,臉埋在雙手中,隻是重複着:“他走了,他不要我了……”
“什麼意思……”陽佟宿感受到一股信息素,他猜到是益浩思,強忍住不适,耐心道:“他不是在床上躺着麼,過幾天就醒了的,過幾天就回來了。”
益浩思終于有了反應,他擡頭,聲音很小,也不知道是問陽佟宿還是在自言自語:“……真的嗎,真的會回來嗎?”
“你,你眼睛怎麼這樣了。”陽佟宿這才看清益浩思的正臉,說話都結巴了:“這,腫成這樣,你這……”
益浩思把自己摔進沙發裡,臉對着床,眼神卻在放空。
他有種預感,石子瑜不會回來了。
陽佟宿正不知道怎麼安慰,一眼掃到桌上的飯菜,連忙道:“你吃飯沒,發生啥了都能跟我說,你可别憋着,我們邊吃邊說吧,哥夫還等着你照顧呢,你可不能倒下啊。”
聽到他的話,益浩思眼神落到飯菜上,他打開蓋子,看着冷掉的菜默默掉眼淚。
陽佟宿表情跟見鬼了一樣,他盯着桌上仔細查看,确認那隻是普通的飯菜,而且凝結的油脂看着很膩,他不懂,益浩思居然就這麼哭了?!
“他說想吃味道重點的菜,說不想吃粥了,我就讓阿姨煮了軟米飯,做了茄子,還有這個魚,全都是他喜歡吃的。”益浩思突然開口。
他伸手摸着冰涼的菜盤,沉沉道:“可是他沒吃到……”
益浩思拿起碗筷吃起來,冰冷的飯菜入口後沒咀嚼便咽下,他大口大口吃着,不管陽佟宿怎麼勸說都不肯停。
“等會啊,好歹熱一下啊,你别,哎,這不會吃壞肚子嗎我說……”陽佟宿也沒轍了,隻能坐在一旁看益浩思大口吞咽。
這哪裡是吃飯啊……
陽佟宿撓着頭發,他心裡歎氣,隐隐明白事情沒那麼簡單。現在他也沒法說什麼,隻能等益浩思冷靜下來,再搞清楚具體的情況。
益浩思的動作停了一下,陽佟宿聽到他小聲說:“我以後都是一個人吃飯了嗎?”
陽佟宿愣住,他沒法回答這個問題,也知道這個問題不是真的在問他。他感受到益浩思身上濃濃的悲傷,心裡隐隐有種感覺,這個坎,益浩思可能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