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沒開燈,從上車到現在井夏一直緊緊抱着他,頭也低低埋在他胸前不敢動一下。
姜野在掉眼淚,他好無奈自己不能說話,連這種時候也無法安慰她。
懷裡的女孩又開始抽泣,感受到她發抖的身體姜野跟着哭,恨自己到得那麼晚。
他的哭無聲,井夏擡頭才發現的,紅腫的雙眼對上同樣紅的眼睛,都心疼彼此,給對方擦眼淚。
直到夜漸漸深,井夏從驚吓中慢慢回過神,雙眼呆滞地跟他說想回家。
第二天中午他們坐上火車,因為昨天的事井夏看到人就害怕起來,姜野安撫地摩挲她手背盡量護着。
井夏怕回去了外婆會發現她的不對勁,在鎮子上住了兩天,直到徹底緩過來,身上那些痕迹都消散,才跟姜野一同回去。
她突然跑回來,外婆問她怎麼回事,井夏随便編了個理由,說工廠不要她,就回來了。
她好累,什麼也不想做,回去了就窩在房間裡面。
連原琴給她打過電話,她沒有接也沒有挂,讓它自然挂斷。
井夏休息了一個禮拜,清晨起來看到那個太陽,她覺得應該下去坐會。
外婆不知去了誰家,她坐了不久,姜野出現在院門口,緩緩走來。
這幾天他常常到房間陪她,直到她睡着了才會走。
她一直被那些情緒影響,才想起來那天他也受了傷。
他坐下來,井夏握住他的手,那五指關節處的傷已經結痂了,脖子那塊淤青還是有一點明顯。
‘要不要出去走走?’姜野問。
她點頭。一同起身朝院子後面往後山上走。
上山時他的手時不時會摩挲她拇指,井夏知道,那是他無聲的安撫,在這幾天裡他都是這樣的安慰。
向日葵依舊,向着烈陽而生。
他們慢慢地在花田間行走,走到中間時發現上面有一個人。井夏記得他,是那個村長,他已經六十歲了。
他們向着他那邊走上去,村長也發現了,在井夏喊了他一聲村長後他應了聲。
“你在這裡做什麼呀?”
“上來看看。”村長望向田間,“再過些時候這裡就要燒掉了。”
“好好的為什麼要燒?”
村長看着她慈祥一笑,“種這些向日葵光是好看又沒用,村裡人都說要燒了種上茶樹。”
“好吧。”這麼好看的花田要被燒掉還挺遺憾的,井夏憂愁的雙眼掃過那片向日葵。
之後他們繼續向下走,一邊走她一邊向姜野解釋剛才跟村長的聊天。
走到向日葵花田的下面,那裡是一塊微陡的坡,他們在高高的雜草中間一塊空地坐下。
“陽光真好。”她輕聲感歎。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像活過來了。
已經八月中了,離開學還剩半個月不到,不學費的事估計是沒希望了,不過就算不上學,她相信也一定會有别的出路的。
之前再難熬都能熬過來,不管是現在還是将來也一定能,隻要還活着就有希望。
井夏放松地深呼吸一口氣,他看了過來,‘在想什麼?’
井夏搖搖頭,接着往他肩上靠。
向日葵地不知什麼時候要被燒掉,井夏拍了很多張照片,在山上坐到日落才下去。
姜野拉她去他家,好像有話要說,井夏坐在他床上等,看着他從櫃子裡拿出一張銀行卡。
那一刻她心裡有股預感。
姜野把銀行卡塞到她手裡,井夏發愣看着他。
‘這裡面有一萬塊錢,應該夠你這一學期的學費。’在她要說話時他輕輕一笑,繼續打手語:‘夏夏,你别放棄你的大學,我也不放棄我們之間的感情。’
井夏看着銀行卡,哽咽得好一陣說不出話。
‘可是,這是你辛苦賺來的,大學我不上還可以找别的事情做,這些錢還是留着吧。’
姜野沒有拿她遞回來的卡,而是一起攥着。
‘我喜歡你,所以夏夏,給我機會對你好。’
井夏眼眶微紅,良久,她微笑着點頭。
她說,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去更遠的地方,他說好。
井夏忽然咳嗽,姜野拍她背,打手語問她怎麼了,她隻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