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會禦劍,現在說不定都已經躺床上睡覺了……!
唉,喬慕可拍了拍自己的臉,看着漸晚的天色,強撐起精神向院子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喬慕可選用了節能模式,其背後的原理為閉着眼迷迷蒙蒙走一段路後,再忽得睜開眼确認一下方向,接着繼續閉上眼。
這個方法慢是慢,但起碼不會讓她心生絕望地直接倒頭就睡。
就在喬慕可又一次睜眼确認過自己已經離院子不遠時。
“砰”的一聲,她的右後方忽得傳來了一聲東西墜地的重響。
那一聲恰如悶頭重擊,好似店長在她偷吃時投來的靈魂注視,又似老師在她欲睡不睡時敲上她桌角的長條教具,讓她本就勉強支撐的身體,一下子栽倒在了前面的土地上。
“呃——!”
噗通一聲,喬慕可倒了,喬慕可怒了,喬慕可扶着腦袋站起來了。
喬慕可怒目圓睜地扭頭看向身後。
在那右後方的小樹林裡,隐隐約約能看到幾道漆黑人影自細密的條狀縫隙中忽閃而過,而另一面則是個在他們的重影壓迫下愈來愈低,漸漸彎下腰去的瘦長身影。
什麼情況?!
火氣上湧的喬慕可登時心口一跳,尚且還記得自己隻是一個剛引氣的小菜鳥,她左右觀察後撿起不遠處一柄不知道從哪來的鐮刀才沖了上去。
“你可得好好幹啊師弟,這是給你成長的機會。”
提着鐮刀,踮着極快碎步的喬慕可,剛一飄到幾人附近就聽到這樣一句話。
沒錯沒錯,果然就是她想得那樣,喬慕可心底一沉,堅定地把鐮刀握得更緊了。
“要是因為你辦事不利,害得兄弟們幾個被責罰了,到時候可就别怪我們了。”
另一道粗犷的聲音響起,喬慕可把握住時機,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他們的身後。
在人影的夾縫間,她先是看到了一隻手,那手蒼白消瘦卻十分修長,此刻正随主人的動作探下身,緩緩摸向一柄與喬慕可手中同款的鐮刀。
喬慕可舉起鐮刀的動作一凝,忽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她下意識屏住氣,緩緩順着那隻手臂向上看去,然後,就看見了那自她來到修真界後見得幾乎比師尊次數還要多的身影……
——怎麼是連蘅?!不是剛剛才在路上遇到他嗎?
等等,細細想來那也不早了,引氣開始得早,結束時也差不多是清晨時光。
她都從山門口來了好幾趟,這麼長空餘時間,連蘅想逛個八百回都夠了。
連蘅彎下腰撿起掉落在地的鐮刀,細長的發帶此刻不知是因何原因松散,隻稍稍挂在了連蘅的發間,墨色的發絲垂落于他的肩頸,将他整個人黏着着籠罩。
漸暗的晚昏中,他恍若下一秒隐匿于夜色。
此刻連蘅低垂着臉,沉默地将鐮刀抱入懷中,他既沒反駁,也沒再動作,好似他将鐮刀拿起後便隻把自己當做了一副無名塑像,隻待幾人盡興了就能主動離開自己。
但,這反而更激怒了眼前人。
“啞巴了?怎麼不回話?”最前面的人看着連蘅這内斂的模樣,愈發上頭,話語中的輕蔑更甚,甚至意識有些口無遮攔,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嗤笑一聲忽道,“對了,聽人說你最近和那個傻子師姐有些關系,可别——”
怎麼還有她的戲份?
喬慕可剛想豎起耳朵聽,下一秒,連蘅猛地擡起頭打斷了這句話:“我不會告訴小師姐的。”
連蘅眉心蹙起,似乎極不滿某些詞從面前人口中吐出:“而且她——!”
就這樣措不及防的,二人對上了眼。
喬慕可清晰地看見連蘅原地一僵,那沉如缸底的黑色瞳孔一秒化為弱水,話到嘴邊又被他全部忘記,似乎唯一會做的事便隻剩下了呆愣地凝望着喬慕可的臉。
但下一刻,他又因鐮刀閃爍察覺到喬慕可的目的而飛快移走了目光,但他愈是想要鎮定,動作間便愈發慌亂,一時之間,他的全身上下都好像失去了控制,比原來看着還不自然。
就是現在——!
“受死吧!!”
趁着幾人都在因連蘅突如其來的打斷而錯愕,喬慕可抓住機會,一頓亂砍。
“啊——!”
三人驟然間全都被身後冒出來的喬慕可吓了一跳,剛想轉過頭來怒罵,卻又因看清喬慕可的臉而面色一白,跳着腳就往兩邊篡地更快了。
喬慕可也不是真想殺了他們,吓唬吓唬逃跑了就行。
她左右張望,确認之前那幾個人真的都已經離開了以後,就把鐮刀往後一扔,默默往前走去。
“連蘅,沒事吧?”
“沒事師姐。”看着喬慕可一步步走過來,連蘅的呼吸放得很輕,他拼命地搖頭,極力地想跟喬慕可解釋些什麼,但還沒開口,就聽喬慕可接道:
“那就輪到我有事了。”
喬慕可頭一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