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帶着他的手下成功接管了劫機犯,目前正在加班加點的審問。
“快點回答!”他的話語中帶着加班的怨氣。“你劫機的目的是幹什麼?”
犯人低頭沉默着。
不過也不用他說,有關他的一切很快就被調查出來了。
警官讀出資料:“查理,男,49歲,被公司裁員失業。妻子早逝,有一個女兒,3個月前意外去世。”
看到這警官有點不忍心,話語也放緩了些:“有什麼事你就說,老不說話對你也不好。”他給他倒了杯水。
查理緩緩接過水。
“你是不是因為生活過的不好想報複社會?”
“不是的。”他突然道。
話匣子一旦打開就滔滔不絕。
他擡起頭說:“我隻是想開飛機。我從小就想開飛機。可我隻是個普通員工。”
“我病了,醫生說我活不了多久了,我隻是想開一次飛機,想去看看白夜,那裡沒有夜晚,有永不落下的太陽。”
“對飛機上的人…我很抱歉,真的…”
查理是個普通人,他有很多不解的事。比如為什麼女兒會自殺,為什麼幹了半輩子的工作卻被淘汰,為什麼自己活了那麼久好像除了疲憊的身體什麼都沒有得到。然後,他放棄了,他不去思考這些,無知會讓人幸福,他向來不求甚解。
人皆有不忍之心,警官一時語塞,審訊室的含氧量乎降低了,他感到莫名的窒息。他找借口逃了出來。終于喘上一口氣,他的一個手下,一個幹練的小姑娘,急急忙忙趕來。
“有新的發現,很嚴重!”
警官示意她說。
“我們在飛機上搜出了一把槍。”
小姑娘嚴肅道:“是飛鷹7号。”
前有劫機後有槍,幾乎所有人都聯想到了那個劫機犯。這是飛鷹7号,軍部的激光槍。體型小巧,方便攜帶,靜音,隐蔽性極強,殺傷力在手槍中排名前幾。這不是普通人能拿到的東西。
警官想起剛才那個頹唐的男人,擺了擺手說:“不像是他能幹出來的事。”
“先向上報吧。”
與此同時,林見鹿和Z乘坐的航班已經起飛,目的地白夜。
飛機平穩後,Z突然對林見鹿說:“你的包呢?”
“什麼包?”林見鹿一愣,然後反應過來。
“哦對,我忘記了。之前下飛機的時候忘拿了。”
“真的?”Z問。
林見鹿轉過頭,露出疏離客套的微笑。他沒有試圖解釋什麼,敷衍道:“是的。”
包裡有槍。下飛機遇到警察容易被查出來這種事當然不能與外人說。
“你這個人真的很可疑。急着離開連包都不拿,丢了包各種證件還能齊全。要去的地方明明是極夜,現在卻成了白夜。”
林見鹿選擇性回答自己可以回答的問題:“我急着離開永無星,隻要去的地方有星港都可以。”
他仍舊溫和有理地笑着,有着如僞人一般的距離感。
“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過去。你應該能理解吧?Z先生。”最後三個字加了重音,他提醒Z。
我不問你,你就不要問我。兩兩相安無事,最好。
Z樂道:“各懷鬼胎,真有意思。”
林見鹿說:“是的,你明白就好。希望我們都能度過一場愉快的旅行。”
永無星本沒有名字,直到6611号星艦被迫墜落在這個黑暗的星球上才有了名字。那一年被定為星曆元年。如今,她已經成為了人類星際文明起源地之一,首都浮裡亞的光輝照拂宇宙。
浮裡亞有着穩定的晝夜。當地時間8點,人造太陽早已升起。阿蒙森邁進身披朝陽的星辰大廈,腳步迅速,他要在他上司到達前趕到辦公室,泡好咖啡,整理資料,安排今日行程。
牆上的時間剛跳到九點,上司準時到達辦公室,又是卡點的一天。
上司脫掉外套,随意往阿蒙森身上一扔,潇灑地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桌子上加了牛奶的咖啡。
“今天有什麼安排?給我看看。”
阿蒙森手忙腳亂地接過衣服,整理好挂在旁邊的衣架上。
“奧蘭上将,10點鐘有一個會議,大概會一直持續到中午。下午會有幾位訪客,奧斯格文先生已經申請多次了,米麗娅女士說讓您給他一個答複,什麼樣的都可以。流浪哨崗報說最近海盜和流民較為活躍。愛斯梅拉達校長發出邀請,她想請您出席明日大學的開學典禮。”阿蒙森一邊說一邊将資料傳輸到電子屏上,簡·奧蘭快速浏覽着。
“您丢失的那把槍找到了,在阿姆斯特朗。金格威上将又在抨擊您,是否要做出回……”
簡·奧蘭目光一沉,打斷道:“那把槍怎麼回事?”
阿蒙森解釋:“不久之前發生一起劫機案,飛機被迫降落在阿姆斯特朗,警方在飛機中查出一把飛鷹7号,根據編号證明那把槍就是您丢的那一把。”
上将:“是罪犯的?”
阿蒙森:“不是,根據警方調查,是在一位名叫林見鹿的白發男子的包裡發現的。因一時疏忽,目前已經讓他逃走了。”
奧蘭發問:“我之前讓你調查過白色頭發的男人,沒有查到他嗎?”
阿蒙森苦不堪言:“收到消息之後,我立刻調查了一下這個人的信息,他在系統中錄入的照片頭發是深色的,白色的頭發應該是後來改的。因此最初調查時沒有發現。”他當時連白色頭發的女人都調查過了,一連加了好幾天的班。真的不是他的沒用。
簡·奧蘭手指敲着咖啡杯,她看着資料上的照片思考着。
“他現在去哪了?”
“目的地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白夜,同行的還有另一位男人。”阿蒙森回答。
“我也調查了這個人,有目擊者說他自稱Z,身手不錯,在飛機上制服了劫機犯。不過他乘飛機時使用的證件應當是假的,牛頭不對馬嘴,甚至不叫Z。查不出來任何有用的東西。不排除是同夥的可能性。”
阿蒙森問:“需要向白夜警方下令抓捕嗎?”
上将說:“不用。”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
“那地方亂的很,我不信他們。我親自去一趟。”
阿蒙森驚訝道:“那待會兒的會議和……”
簡·奧蘭:“告訴奧斯格文,人就不用來了,直接讓他兒子到流浪哨崗行政部門報道,提醒他别給我搞事,低調點,出事我不保他。順便告訴哨崗繼續盯着,有事報告。你問愛斯梅拉達開學典禮是什麼時候,如果在…”她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日期。
“如果在一個月之後,就先把時間定上。至于金格威那條狗,回他兩個字,呵呵。還有,告訴阿姆斯特朗,盡快結案,有關槍和白毛男人的事一個字都不要提。”
阿蒙森急忙追問:“可是按照規定您不能随意離開浮裡亞,待會兒的會議也是要出席的,要是有人問起……”
“就說我去流浪哨崗了。”
阿蒙森點頭。然後他問:“這見事很重要嗎,需要您這這麼費心。”
簡·奧蘭壓在門上的手頓住,她扭頭看向阿蒙森,如獵鷹審視它的獵物。
“不該問的最好别問,阿蒙森副官。”女人的聲音深沉,危險的氣息輕掃過耳畔,令阿蒙森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體。
話畢,簡·奧蘭上将推門而出。
副官松了口氣。
平心而論,奧蘭上将是個好上司。在她手下幹活累歸累,但是真有好處拿。金格威上将罵她狂妄傲慢,目中無人,漠視紀律,卻又奈何不了她。十幾年前她還隻是個憑借父輩祖蔭進軍隊的小士官,不成氣候。後來,她在軍中的每一個位置都摸爬滾打過,步步高升,一手建立了流浪哨崗,威信極高。如果在封建社會,就隻差謀反了。
現在宇宙局勢沒那麼亂,放這麼一個危險人物在外面議會真放心不下,年前找借口把人從前線調回來,好吃好喝好位子供着,放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但那又能怎麼樣?簡·奧蘭本身也是議會的一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