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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封穿越時間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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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封信的人,我不知道你是誰。我跟奧利弗說,隻要是永無的人找到他要這封信都可以給他。我私心希望這個人是簡·奧蘭。他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們的孩子。

我是個不幸的人,身邊的人總是死去。我總是想起當年,我,凱恩,賽斯汀關系最好,幾個人總是聚在一起玩樂,讨論隔壁神學院裡的女學生是多麼的天真,一點不懂戰争的殘酷。

很快,凱恩便背叛了我們。他在戰場上遇難,我們都以為他死了,遺照都打印裝裱好了,賽斯汀甚至還寫了個超長的祭文,挂在”永遠懷念“的錦旗下面。凱恩被神學院裡的女學生撿到,她叫米莉亞,她救了凱恩。凱恩回來那天所有人都哇哇大叫,和見了鬼似的。不過在戰場上鬼都是熟人,見鬼更是求之不得的難事。反而是随後跟來的米莉亞更新奇。我們将凱恩團團圍住,拷問他。他隻一個勁傻笑,說神學院的姑娘很厲害,一副墜入愛河的樣子。

但他說得對,那些姑娘們很厲害。很難想象米莉亞那個瘦小的姑娘,是怎麼用她那剛過一米六的身軀把凱恩從死人堆裡挖出來的。炮火總是從天而降,留在地上的人隻能認命。

又過了不久,我們上了天,駕駛飛船在宇宙中戰鬥。凱恩和米莉亞已經修成正果。他們的婚禮很樸素,沒有婚紗也沒有戒指,但所有人都很快樂。每個人都盡可能享受殘酷的戰争中難得的喜事。美中不足的是,這對新婚夫妻總是被戰争分開。凱恩總是駕駛飛船出征。米莉亞在神學院教書。她懂得基礎的醫療知識,有時到醫院幫忙。他們經常想辦法到醫院見面。

那時候的日子悲慘到但凡見到一個活人都值得慶祝一下。其中我最悲慘。不僅有凱恩這個已婚人士的降維打擊,還要忍受賽斯汀和他女朋友眉來眼去。賽斯汀的女朋友叫莉莉娅,她是我們之中最厲害的飛行員。她就像宇宙女巫,在深空中無所不能。

因為凱恩總是往醫院跑,我有時也跟着去。一來二去就認識了我的愛人。她叫瑪麗,是醫院的護士長。我不清楚她為什麼看上了我,我不像凱恩讀過很多書,能和米莉亞掰扯掰扯哲學神學;也不像賽斯汀懂技術可以幫莉莉娅修飛船。我就是一個孤兒,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瑪麗卻說:約瑟夫,我關注你很久了,你就說同不同意吧,我們等不起。

是啊,我們等不起。我們從來不談論以後的事,那太遙遠太美好了。戰場上一直有人死去,誰也說不準明天會不會輪到自己。

我同意了。

有時,我們六個人會聚在一起。這樣的機會很少,總共也沒有幾次。可我卻記得很清楚。那時候瑪麗陪伴着我,我能感受到她溫暖的身軀。凱恩和米莉亞挨在一起說着悄悄話,燈光照在他們身上。莉莉娅喝醉了酒,大喊着老婆撲到賽斯汀身上瘋狂親他。我們哈哈大笑,說:賽斯汀你就嫁了吧!

而窗外戰火大作,有人死去,有人哭泣。

凱恩受了傷,他暴露在戰争和宇宙的輻射中,救援到來得很晚。這個時候,米莉亞她那瘦小的身軀又一次爆發出強大而溫柔的力量。她一直堅守在凱恩的身邊,不斷驅逐無孔不入的死神。雖然在現代醫療的治愈下凱恩保住了生命,可他的身體仍然留下了不可挽回的損傷。他的身體不再有生育的能力。我們都知道,米莉亞喜歡孩子。她在神學院工作,教了很多學生。她一直希望自己有一個孩子。面對殘酷的現實,米莉亞說:

孩子應當在愛中出生,是愛創造了生命。我不會為了孩子放棄我的愛。我信仰福音,也愛我的丈夫。我的學生是我的孩子,我是世界上所有孩子的母親。

永無很少有人信仰神明,像米莉亞這麼虔誠這麼高潔的更是少之又少。她的存在,很大程度上驅散了戰争帶來的傷感。她值得所有人敬佩。

那時也有好事發生。我當爸爸了。那是一個姑娘。我高興極了,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從此我不再是孤身一人,我又有了血脈相連的親人。瑪麗給她起名艾琳,意味着和平。我們都期待着和平的到來。可是飛來的星火點燃了和平。戰争之中沒有和平。

醫院被炮火擊中,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我的妻子,我的女兒都離我而去。

在某一天,我又一次離開她們走向戰場。瑪麗抱着艾琳對我笑。艾琳,我的艾琳,我的女兒。她已經會跑會跳,會喊爸爸媽媽了。我向她們笑着揮手,然後轉身離去。夕陽的餘晖照在大地上,我不知道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們。

可是戰争還沒有結束。死神又一次揮灑下他的鐮刀。賽斯汀一去不複返。那個機靈有趣的小夥子就這樣消失在深空中。莉莉娅,他的妻子。那是一個如冷火般燃燒着的女人。她強硬到懷着孕也要上戰場,依舊将敵人打地落花流水。她是頭狼,是出頭鳥,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她駕駛着她的白馬,義無反顧地沖向敵人。

他們都去尋找星星了。隻留下一個哇哇大哭的女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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