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許應乃軍中之人,身負重任,豈可屈才陪你逛夜市!”
尹思宛這個人愣在當場,她雖知裴濟對自己印象不佳,可也從未如此在人前不留情面。
她忍了忍,暗暗制止着心底的怒火,若無其事的笑道:“表哥……”
“到底要我說多少遍,尹姑娘,我并沒有你這麼個表妹。”
“還有,在你剛剛道幽州大營的時候,我想必已經告誡過你,你非軍中人,不可在營中久留。如今,我看尹姑娘早就活蹦亂跳,不知道什麼時候考慮回揚州之事?”
尹思宛‘啊’了一聲,不知為何好好的忽然又提這件事,她忍着尴尬道:“其實,我還沒好全呢。此番我來找你,完全是受了謝大人所托,他不放心,又怕派軍中之人太過顯眼,還歹是我這樣的姑娘家來,才好掩人耳目嗎。”說完,看着許應道:“我說的對嗎,許大哥?”
許應在心裡回顧了下,謝參将拍自己來的時候,好像的确是這麼說的,他剛要答是,裴濟犀利的目光射過來。許應低頭閉上了嘴。
裴濟顯然不吃這套,鐵了心的要尹思宛離開。“若是這般,那就是謝希逸不懂事了,尹姑娘原來是客,怎可勞煩姑娘做這等辛苦事,你這就回去。我寫一封信給謝參将,讓許應送回去,送道帶姑娘回去!”
尹思宛也有些惱了:“裴濟你什麼意思,怎麼這陽城是你家開的!你讓我走我就非走不可!告訴你,我還就偏不走了,我看你奈我何!”
"哦!既如此,尹姑娘先把帳結了吧,夥食費就不讓姑娘出了,隻是這住宿費……”裴濟挑眉,看向尹思宛,“姑娘打算怎麼結呢?”
尹思宛無語,她這輩子,甚少為錢發愁過,偏偏這種緊要關頭,她手上還真沒錢。
且不說她沿途統共帶的銀子也不多,又加上跟許應兩人一路花銷,更重要的是,見識過了這家客棧的奢華,動動腳後跟想也知道,這家店一定要價不菲,此時此刻,她哪裡拿的出來!
尹思宛摸了摸腰上的錢袋,聲音小的仿佛蚊子在隔壁房間唱歌:“我能不能……”
“你說什麼?”
“我說我能不能先賒賬!”尹思宛破防。
裴濟對她的窘境仿佛早有預料:“你覺得呢!要麼,你就現在還錢,要麼,那你就跟許應回幽州,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裴濟,你欺人太甚!”尹思宛拍案而起,轉身就走。
裴濟看着她的背影,面上一片平靜,隻是無人知曉,他捏筷子的手下意識攥緊了。他轉向許應,剛要說話,忽然,尹思宛竟又折返回來。
“不對啊,裴濟,你今天明明是打定主意要送我會幽州?你用的激将法?哼!我是不會上當的!
我不僅不會走,我還就賴在你的房間裡,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還要把我扔到大街上!”說完,轉頭進了自己的房間,正是頂層奢華套件中的一個。
許應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事件反轉令人始料未及,尹姑娘是真的初生牛犢不怕虎啊,這樣跟秦王殿下叫闆,讓許應都為之捏一把汗。
裴濟看了眼她,一時竟難說是喜是悲。
這下飯桌上隻剩下許應和裴濟兩人了。
裴濟若無其事,悠然的用餐,姿态娴雅,十足貴族風範。
許應可沒有裴濟這種巍然不動的心态,當下尴尬的不行,沒動兩筷子,便行禮示意道:“卑職飽了,殿下慢用。”說着小心翼翼就要退下。
裴濟眼都沒擡一下:“這兩天不太平,你要保護好她!”
許應琢磨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她說的正是尹姑娘,她心下一驚,心中将尹思宛的分量又重新掂量了一番。
卻說,尹思宛氣沖沖回到廂房,一時懊喪起來。
她這個破脾氣,現下好了,把裴濟得罪死了。
哎呦,明明是來提醒裴濟小心那個胖子的,怎麼就搞成這個樣子。
哼,活該,那個裴濟剛愎自用,狂妄自大,她才懶得管他呢!
尹思宛往床上一躺,無奈的拿被子蒙住腦袋。
夜深人靜,尹思宛端着燭台,蹑手蹑腳的走到門邊。四周黑漆漆一片,并不見人影,她松了一口氣,吹滅蠟燭,彎腰低頭,做賊似的一路小跑進裴濟房間。
她左看右看,這樣丢人的舉動的确沒落入他人眼中,尹思宛做了半天的心裡建設,一股作氣推開門。
出人意料的,裴濟的房間擺設極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