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竟是七公主!
她是怎麼混進來的!
自己和她什麼時候成舊識了!
等等,這些好像都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宮裡丢了一個公主,若是被認定為自己拐帶,皇帝會砍了自己腦袋的吧。
尹思宛在心裡發出尖銳爆鳴。
眼前的七公主一身侍衛裝扮,臉蛋上該是塗了黃粉,比之自己之前見她的時候簡直黑了一個度,這樣一來她原本滴溜溜轉的那雙大眼睛就顯得十分違和。昌榮在尹思宛找回被驚得神遊天外的魂魄,說出暴露她身份的第一句話前,小跑着撞進尹思宛懷裡,緊緊抱住尹思宛哀嚎道:“尹姐姐,我可算找到你了!”
這句話顯然是說給馮岩及一衆侍衛的,為保萬全,她湊在尹思宛耳邊威脅到:“你要是暴露了本宮的身份,本宮就對他們說,是你哄騙我假冒侍衛的!”
尹思宛剛緩過來的一口氣,哽在嗓子眼。
她怒目圓瞪,眼睛裡有燃燒的小火苗,心中想懲治小屁孩的欲望達到了極點。偏偏昌榮不知死活,以為拿捏住了尹思宛,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尹思宛深吸一口氣,扒拉開昌榮緊緊圈住自己的手,對着馮岩平靜道:“馮大人,我有些私事要和這位‘舊識’談談。”
舊識兩字說的格外咬牙切齒。
馮岩知道這是要自己回避的意思。很給面子的把人都帶走了。
尹思宛一把推開昌榮,很沒誠意道:“在下失禮,殿下勿怪!”
這個殿下說的陰陽怪氣,昌榮想着自己理虧,沒有計較。就聽見尹思宛接着道:“我身份低微,實在不跟稱殿下為舊識。”
昌榮整理着頭上滑稽的帽子,把這句反諷聽成了自謙,傻乎乎道:“本公主既然承認了,你又何必如此自謙。”
尹思宛明白再這麼含蓄下去今天隻怕是要無效交流,索性直言道:“我不知道殿下何以會跟在我的車架後扮做扈從,可,不論殿下所為何事,都不用想了,我是不會幫你的。”
“你,你……”昌榮不知她為何突然強硬起來,剛想把方才的說辭再拿來威脅一次,直接被尹思宛截住話頭。
“殿下想說什麼?是我唆使了殿下?”
尹思宛巡睃過昌榮的臉蛋,目光帶着淡淡的諷刺。
“這套說辭有多立不住腳,公主殿下自己也很清楚吧,隻要我現在派人捆了你,送至陛下面前,你猜,陛下還會相信你嗎?”
“你敢!”昌榮甩了衣袖,有一種被人戳中軟肋的羞惱。
“殿下不妨試試。”尹思宛語氣很平淡。
偏偏這份平淡讓昌榮相信,她是真的會做這種事。
她這回本就是瞞着父皇,和她最親近的侍女白芷密謀,才有了這個計劃。費盡心思這才能溜出宮。白芷這丫頭膽子小,自己隻是讓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她便吓得要掉了腦袋似的,到時候父皇一盤問她宮裡的宮女,白芷保不齊就把她給賣了。
父皇知道真相,她一定會被父皇關禁閉的。她倒是不害怕禁足,隻是這樣一來,她就更見不到阿莊哥哥了。
絕對不行,她搖了搖腦袋,把想象中的那個慘兮兮的自己趕出去。
她收起之前頤指氣使的模樣,黑白分明的眼眶裡續起了一汪淚珠,本就濕漉漉的大眼睛愈發水汪汪了。
她拉住尹思宛的手:“尹姐姐,你就幫幫我吧,我一定要去一趟幽州,不然,我會瘋的!”
尹思宛頗感新鮮的瞧着這位金枝玉葉在自己面前唱念做打,十幾歲的小姑娘,雖任性了些,到底也沒做什麼壞事,想到這兒。尹思宛明知她在演戲,心腸還是軟了下來。
“不是我不幫你!你做這樣的事,實在駭人聽聞,你逞一時意氣,自己是痛快了。可想過别人的死活,萬一你有些許差池,這整個車隊,誰還能留住性命!”
“不會有事的。父皇不是派了一隊侍衛給你嗎,再說了,我是偷偷跑出來的,誰會把主意打到我頭上。隻要你讓馮岩帶上我,我保證,我一路都乖乖聽你的話。等以後回了宮見到父皇,我也會說,是我命令你們的,絕不讓你們受到牽連。”
她見尹思宛不是很相信的樣子,連忙舉起手道:“我發誓。”
尹思宛迫不得已接了這裝差事,心中一點把握都沒有,本就苦悶,才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
她硬着心腸,不點頭。
昌榮無計可施,搖着尹思宛的手臂,目光殷切的看着她,像是糾纏着父母親讨食的雛鳥。眼見無用,她隻好道
“你帶上我,也許有别的用處呢。要知道,你可不是第一個,前去幽州代父皇宣召七哥的使者了。”
尹思宛眉心動了動,昌榮再接再厲:“你知道,前幾任使者下場是什麼嗎?唉!”昌榮歎了口氣:“據我所知,最輕的那位,也被革職,這輩子都不要指望做官了!”
尹思宛探究的看向昌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