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的晚風吹過教室外的竹林,竹葉沙沙作響,夾雜着陣陣喧鬧聲。
黑闆上是還沒擦掉的遺傳計算圖表,梅梅老師把今天晚上沒講完的那道題留在了作業裡,當然有解開的同學可以到講台上找她核算答案。
這道題比較靈活也比較新奇,蘇聞折拿道題後寫下草算步驟越來越多。
在他旁邊用凳子做桌子的蘇粥粥也是,和往常一樣寫着自己的作業,兄妹倆就這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忘記下課鈴已經響過許久。
黃沐冉覺得自己再算下去可能會頭疼,剛起身發現身後這人還沒離開,而在最後那排的走班同學也沒有打算回到自己班級的意思。
看這架勢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他靠在牆邊,看着蘇聞折奮筆疾書地寫着步驟,歎氣道:“你再不回去,粥粥還能吃上飯嗎?”
蘇聞折沒擡頭,回複道:“沒事,就是比平常晚一點,餓不到她。”
大概過了四分鐘,蘇聞折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左手按在右手的手腕上輕輕揉動。
“可算是算出來了,這題也太靈活了,不僅基因組是三個,而且要考慮……”蘇聞折解完題習慣性和前面的黃沐冉讨論,擡頭看人已不在座位上了。
他環顧四周尋找黃沐冉的身影,目光觸及到最後排的那個人就停了下來。
此時的曾欲休剛放下筆,桌面上是和他手上一樣的生物遺傳題,但他的目光還停在自己的草算紙上。
蘇聞折挑眉。
和曾欲休對答案似乎是件不錯的事情。
于是他就拿着自己的卷子朝教室後排走去。
曾欲休确定自己的步驟沒有什麼錯誤,擡眸就看到某位蘇姓男子帶着他的試卷朝着他走過來,倘若放在之前,曾欲休一點都不懷疑蘇聞折是找自己來打架的。
畢竟兩個人之間的氣場就是這樣,稍微碰撞就莫名會燃起什麼,然後再發生點摩擦。
“呦,你也算完了?”蘇聞折的一隻手撐在曾欲休的桌子上,笑盈盈地看着他,“不知道能否賞個臉和你對個答案?”
“蟬聯冠軍還要找我對答案嗎?”曾欲休回道。
“高手隻是經驗豐富,又不是百分百正确。”
看他現在一副挑事的樣子,曾欲休也能猜到除了對答案之外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情,索性就報出自己的答案。
蘇聞折聽到答案後心滿意足,先走到梅梅老師面前讓她看自己的卷子,然後在梅梅老師審查自己草算紙的時候回頭用眼神示意曾欲休快點收拾東西。
旁邊還在苦命算結果的江塘看不懂他們之間的眼神互動,隻不過轉頭就被曾欲休一抹笑意吓了一跳。
曾欲休不是那種已經好久沒笑過的少爺,很小的時候還能看到這樣帶點甜的笑,但自從崔夢然去世後,他也見過幾次曾欲休的笑,隻不過那是應付的假笑和諷刺的冷笑。
這邊蘇聞折的答案批改好了,曾欲休拿起自己的卷子起身往梅梅老師那裡走,和蘇聞折碰肩時說:“我沒什麼東西,你先收拾吧。”
明明是個正常的表述,蘇聞折總覺得對方在說自己東西多,收拾起來應該很慢。
還好蘇聞折的東西也不是很多,某種程度上他和曾欲休算是同類型的人。
多餘的練習冊都在家裡,在學校有限的時間裡把課後作業都搞定,一天有限的時間能最大化地刷題什麼的。
蘇聞折牽着蘇粥粥走出四班門時感覺到背後有好幾道炙熱的目光,他一回頭就看到董禮澄和程橙正一臉哀怨地看着他。
“怎麼一副想索我命的樣子?”蘇聞折不解地問。
“你人可以走,把草稿紙留下。”程橙威脅道:“不然你休想走出四班這個門。”
“是嗎?”蘇聞折松開蘇粥粥的手,拍她示意趕緊往門外走,臉上還挑釁程橙:“那我就偏要試試了!”
蘇粥粥走到門外就看到單肩背着包、手上回着消息的曾欲休,開心地和他打着招呼。
聽到她的聲音,曾欲休放下手機看向她,從四班門口還傳來打鬧的聲音,微微好奇地問:“你哥呢?”
蘇粥粥吐槽道:“哥哥在跟橙子哥哥他們相愛相殺。”
曾欲休擡頭看向四班門口,剛好蘇聞折一個跳躍掙脫董禮澄,完美地落門外,嬉笑道:“想逮着我,你還得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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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季節北方的天黑得還比較早,隻不過趁着下課時間學校附近還能聽到幾個大爺大姨的叫賣聲。
和往常一樣的路程,隻不過多了一個人。
在這些嘈雜的聲音裡,蘇聞折在思考是和曾欲休說話還是去旁邊照顧大爺和大姨的買賣。
而曾欲休反倒沒有這個顧慮,不過他現在腦子裡都是離開前江塘對他說的話。
能和蘇聞折一起回家這種事簡直就是驚悚片,兩個人可是走半路都能掄起袖子互毆的程度。
餘光裡蘇聞折似乎還在想着事情,想到上次的事情,他走到去旁邊的小攤買了竹筒粽子和澱粉腸。
蘇粥粥看曾欲休手上帶着好吃的,就拽了一下蘇聞折帶着他停下了腳步。
“?”蘇聞折正疑惑,還沒等他開口身後的曾欲休就拿着兩個熱乎的袋子遞給他:“喏,有來有往。”
幾朵沒來得及下班的雲在天上慢慢地飄着,被淺淺的夜色襯出一片冷調,等着遠方星星撒滿名為天空的畫布。
公交車站前,蘇聞折兩隻手上都沒有空,目光看向道路盡頭,希望這班車能早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