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婆子:“吃的早上剩的餅子,鍋裡還有一個。”
陸鸢正好餓了,就進廚房拿了餅子吃。
吃過餅子,陸鸢把豬肝拿出來清洗,然後生火燒水。
豬肝放到晚上就不新鮮了,所以得先煮沸,等晚上再放野菜進去煮。
陸鸢忙完後,正打算回屋歇個晌,但才出廚房,就聽見何老婆子喊:“麗娘,你進我屋裡來一趟。”
陸鸢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麗娘就是蘇氏的名字。
記憶力,原主叫蘇麗娘。
來這都有七八天了,還是第一回聽見有人喊這個名字。
她也反應了過來,這些天,何老婆子壓根就沒怎麼與她說話,都是她找話說的。
陸鸢洗了手才進何老婆子的屋子。
一進屋,就見何老婆子拿着一根繩子望着她。
……
拿繩子作甚?
陸鸢有點慌,但還是鎮定自若地走了過去。
何老婆子:“站好,我給你丈量身寬體長。”
陸鸢暗暗松了一口氣,站到跟前,張開了手臂。
何老婆子丈量了一會,皺眉道:“你這身段,做衣服都白瞎了。”
陸鸢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明所以。
何老婆子念叨道:“就按你現在的尺量做衣裳,之後日子好了,身上長了肉,定是穿不下了。”
陸鸢聞言,就說:“那便做大一些吧,甯大勿小。”
何老婆子:“便隻能這樣了。”
“行了,你出去吧。”
陸鸢瞧了眼何老婆子的床,上邊放了一塊粗布,淺栗色又帶着些許紅。
這怕就是喜服的布料了。
大紅色日常穿不上,這顔色,平日裡也可以繼續穿。
*
陸鸢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渾身懶散得不想動。
躺了好一會,她才起來,帶着兩個孩子出門遛彎,順道去摘一些龍葵野草回來下湯。
晚間吃過飯了,陸鸢把豬肝湯熬的米湯端進了祁晟的屋子。
祁晟聽到了細微的聲響,随着自己的腦袋被抱起,他便知是蘇氏。
呵,可算是回來了。
他倒是好奇,她今日還會使什麼招數。
陸鸢把杯子塞到了祁晟的腦袋下,接着捏着他下巴,舀了米湯喂進他的口中。
“今天買了點豬肝回來熬粥,補氣血的,沒什麼材料,味道也就一般。”
米湯緩緩流入喉嚨中,祁晟卻是嘗不出什麼味。
他的五感相對弱,味覺幾乎是沒有。
“你整日躺在屋子裡,見不得日頭,估計也悶,明日我叫人把你擡出去曬曬太陽。”
喂米湯也得小半個時辰,陸鸢便也就自個的聊了起來。
“今日我出攤買豆乳,半個時辰就給買完了,掙了三十一文錢呢,當然減了成本,其實隻有二十文,但我覺着這掙頭已經很多。”
“這次我買了四斤豆子,按這回參考,應該也能掙四十文。”
祁晟原還想着蘇氏會如何演戲時,她卻又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話裡話外全是話家常,便是動作也沒有半點逾越。
祁晟納悶,蘇氏今日怎這麼反常?
“估計不用多久就可以做冬衣了,也能吃上白米飯,吃上肉了。”陸鸢的聲音中帶着喜悅。
祁晟也聽得出來,她的聲音亢奮,滿是對生活的憧憬。
他忽然覺得,蘇氏也挺樂觀的。男人死了,母女三人都被趕出來,又不得不妥協嫁給一個活死人,卻還能活得這麼有盼頭的人,也不多見了。
陸鸢喂完後,整理了一下,就出去了。
在她想來,也不能天天刺激,偶爾還是說說家常,讓他覺着生活還是有盼頭的,别想不開。
*
辰時的日頭最是溫和,陸鸢把自個屋子裡的竹床拆了,搬到了院子中。
等李老漢來了,給祁晟清理好了之後,她還趴在祁晟的胸膛上,聽了一會他的心跳。
她感覺得出心跳頻率略微急促,就知道人醒着,便讓李老漢幫忙,兩個人合力把祁晟擡出了屋外。
自然,在這之前,陸鸢已經征得何老婆子的同意了。
不然也不能夠把人擡出來。
把他放下來,墊高了後背,半躺着。
熹微金色晨光斜映了祁晟半張臉,顯得五官更立體了。
祁晟雙眼緊閉,沐浴在晨光之下,安靜地好似男版的睡美人。
陸鸢欣賞了一會,随之拿起蒲扇,還有一把帶着淡淡香味的野花。
扇子扇着野花,也朝着他扇去。
清風,花香都朝着祁晟撲面而去。
何老婆子搞不明白蘇氏到底在做什麼,把人擡出來前,還特意叮囑了,一會她做什麼都不要過問。
再說祁晟昨日沒太把蘇氏的話當一回事,卻不想她還真的把他擡了出來。
漸漸地,他感受到了日光的溫暖,也感受到了徐緩的清風,聞到了淡淡花香。
昏迷兩個月,一直都是在死氣沉沉的屋子裡,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舒适過。
祁晟頭次感受到了自己原來還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