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宇那帶着慌亂和羞澀的辯解,以及那通紅的耳根(雖然在黑暗中無法被直觀看到,但他的語氣已經暴露了一切),無疑是給聶少華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添上了一把最旺的柴。他興奮得幾乎要從床上跳起來,完全無視吳宇那射向他、在黑暗中效果大打折扣的“死亡射線”般的目光,繪聲繪色地繼續他的“爆料”和“分析”。
“啧啧啧,看看我們純情木讷的吳宇同學,臉紅了,心虛了!”聶少華的聲音壓得很低,帶着一種唯恐天下不亂的興奮勁兒,仿佛是一個發現了新大陸的探險家,“快跟哥幾個老實交代,是不是真的對蘇念思有意思了?别藏着掖着了,你的小秘密已經被我們發現了!”
丁寒也從床上探出半個身子,頭發亂糟糟的,臉上帶着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興緻勃勃地追問:“對啊,吳宇,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喜歡就承認嘛,又不是什麼丢人的事。蘇念思那性格,雖然吵了點,但确實挺招人喜歡的,活力四射的。”
“我……我沒有!”吳宇還在做着最後的垂死掙紮,但聲音已經沒什麼底氣了,像洩了氣的皮球,“你們别瞎猜了!真的沒有!”
“瞎猜?我的‘八卦雷達’可是經過千錘百煉,無數次實戰檢驗的,精準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聶少華拍着胸脯,一副“真相隻有一個,而我就掌握着真相”的笃定表情,“讓我來給你們好好分析分析,讓你心服口服。第一,眼神!吳宇,你敢說你最近看蘇念思的時間,沒有超過看你面前畫闆的時間?尤其是她畫畫遇到困難,或者在那邊傻笑的時候?”
吳宇語塞。他确實……看得有點多,多得連他自己都有些心驚。
“第二,行為!以前你可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畫聖賢畫’的主兒,我們讓你幫忙拿個東西,你都得考慮半天有沒有打斷你思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樂于助人了?而且還是‘定點幫扶’,專門幫蘇念思?人家顔料擠不出來,你默默遞紙巾;人家畫錯想擦掉,你默默遞橡皮;人家找資料,你默默打開電腦……”聶少華步步緊逼,列舉着一條條“罪證”。
丁寒也在一旁不住地點頭,附和道:“沒錯沒錯!以前我們讓你幫忙遞個東西,你都嫌麻煩,現在對蘇念思可是有求必應,甚至是‘不求都應’,人家還沒開口,你就知道她需要什麼了,簡直是讀心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聶少華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帶着一絲神秘感,仿佛在分享一個驚天秘密,“你們注意到沒有,每次我們開蘇念思的玩笑,或者路哥怼她,說她畫得爛,或者她做了什麼傻事的時候,吳宇你的表情都有點……嗯……不太自然?好像有點想維護她,但又礙于路哥的氣場或者其他原因,不敢開口,隻能憋着?”
這一點,連一直沉默、仿佛置身事外的路遠,似乎都微微動了一下,雖然幅度很小,但吳宇敏銳地捕捉到了。
吳宇徹底放棄了抵抗。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剝光了衣服扔在畫室中央的聚光燈下,所有的心思都被這兩個損友用他們那雙“火眼金睛”看得一清二楚。他索性破罐子破摔,閉上眼睛,悶悶地說道:“就算……就算我有點好感,又怎麼樣?你們至于這麼大驚小怪嗎?搞得像發現了什麼驚天大新聞一樣。”
“哇哦——承認了!承認了!”聶少華和丁寒幾乎同時發出了壓抑的歡呼聲,像兩個發現了藏寶圖的海盜,語氣裡充滿了得意的喜悅。
“好感?啧啧,吳宇,你可以啊!”丁寒用胳膊肘碰了碰聶少華,帶着一絲驚訝,“沒想到我們這個小團體裡,最先‘淪陷’的居然是你這個平時看起來最老實、最不食人間煙火的家夥!”
聶少華摸着下巴,做沉思狀,仿佛在分析一個複雜的藝術品:“嗯,這确實有點出乎意料。我還以為丁寒你這個自封的‘情場浪子’、‘花花公子’會先有動靜呢。”
“去你的!”丁寒笑罵道,伸腳踢了聶少華的床闆一下,“我對蘇念思那是純粹的藝術家的欣賞,純欣賞!再說了,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我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切,說得好像你有很多草可以吃一樣。”聶少華鄙視地哼了一聲,随即又把注意力轉回吳宇身上,語氣變得更加八卦,“哎,吳宇,跟哥幾個說說呗,你到底喜歡蘇念思哪點啊?是她打翻顔料盒時那驚天動地的‘英姿’?還是她畫頭像把模特畫哭時的‘驚人天賦’?”
吳宇被問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又開始發燙。他支支吾吾地說,試圖組織語言:“就是……覺得她性格挺好的,很開朗,很真實,跟她在一起……感覺挺放松的,也挺開心的。”他腦海裡閃過蘇念思那個像太陽一樣的笑容,但沒好意思在他們面前說出口,總覺得那是隻屬于他自己的,珍貴的畫面。
“哦——就這?”聶少華顯然不太滿意這個過于籠統的答案,他期待更具體、更戲劇化的故事,“太籠統了!有沒有什麼具體的事件或者瞬間,讓你覺得‘怦然心動’?就是那種‘咔哒’一聲,心門被打開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