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杭城的冬天是落在身上淡淡的涼意,那麼北城的冬天就是刀□□骨的寒冷。
秦淵在北城過的第一個冬天,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褲,戴着棉帽棉圍脖,每天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看路。
“有那麼冷嗎?”
林潇湘穿着薄羽絨服,戴了一雙手套。她看秦淵捂得很誇張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
“等下開家長會,你同學看見不會笑你嗎?”
“想笑就讓他們笑好了。”秦淵一臉無所謂道。
反正她和他們也算不上熟悉,平常互相都沒說過幾句話,除了林潇湘以外,北城沒有她在乎的人了。
“那我要不要準備點小禮物,送給你的朋友們?你現在和誰比較要好呢?等下要介紹你的朋友給我認識一下嗎?”林潇湘斟酌着語氣,問了一句。
在杭城的時候,秦淵經常帶朋友回家玩,林潇湘幾乎天天都能聽到秦淵跟她說溫迎怎麼樣怎麼樣。可到了北城之後,秦淵從未跟她提起過任何一個朋友。
她有點擔心。
擔心秦淵在學校被欺負,被孤立。擔心秦淵的世界裡除了她,再也沒有别人。擔心秦淵分不清對她到底是喜歡,還是依賴。
自從發現了秦淵對她的感情,林潇湘一直過得很煎熬,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如何把握和秦淵相處的分寸。
太親密了,怕秦淵産生暧昧的錯覺,對她越陷越深。太生疏了,又怕秦淵發現她知道了,會造成心理壓力,傷害到秦淵。
“不用了,姐姐。交朋友隻會影響我進步的速度,我有你就夠了。”秦淵笑了一下,挽着林潇湘的胳膊,習慣性的想要牽她的手。
林潇湘不自然地躲了一下,秦淵的手落了空。
“姐?”秦淵微微一愣,有些無措的看着林潇湘,“怎麼了嗎?”
林潇湘看到了秦淵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她撐起幾分笑意,主動牽住了秦淵的手:“沒怎麼,我剛剛在想,要不要把手套給你?怕你會手冷。”
秦淵擡起了她們交握着的手,疑惑的問道:“可是我也戴了手套啊。”
“嗯,剛剛忘記了。”林潇湘很小聲的說着,一聽就沒什麼底氣。
她很少說謊,也不太會說謊。
“哦。”秦淵垂下眼眸,心不在焉的答應了一聲。她隐隐感覺到了林潇湘有事情瞞着她,隻是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兩人到了學校,林潇湘和秦淵一起走進班級,班級裡的同學和家長紛紛向林潇湘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秦淵是借讀生,平常又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很少和同學說話交流,難免會讓人覺得神秘,激發了對她更多的窺探欲。
“長得好漂亮!她是誰啊?”
“這是秦淵的家長嗎?太年輕了吧!”
“是姐姐嗎?怎麼長得一點都不像啊。”
“該不會是後媽吧?”
“後媽也不能這麼年輕,還是個學生吧?秦淵該不會是把對象領來給她開家長會了吧?”
林潇湘面無表情的聽着衆人竊竊私語,猜測她和秦淵之間的關系,看向他們的目光越來越冰冷。
他們平常就是這樣說秦淵的嗎?
秦淵看出了林潇湘的表情不大對勁,知道她聽見那些話不高興了,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搖頭表示沒關系,讓她不要生氣。
人人都有一張嘴,上下一碰兩層皮。若是為了那些不着邊際的話生氣,隻怕是氣都氣不過來。
林潇湘有些懊悔,當初給秦淵辦理借讀手續太倉促,隻想着讓她的學校離自己的學校近一點,有什麼事情也方便照顧,忽略了旁的因素。
青春期的少年總是脆弱又敏感,她們的家庭橫遭變故,她怕那些同學口無遮攔,戳到秦淵的傷心處。她曾經受到過這樣的傷害,不希望秦淵也同樣經曆一遍。
學生和家長差不多全到齊的時候,班主任老師踩着高跟鞋姗姗來遲。
“歡迎各位家長來參加我們本學期第一次家長會,我是高一七班的班主任,同時也是這個班的英語老師,我姓陳。關于這次期末考試的成績,有幾位同學的進步非常明顯,鄭怡,秦淵,王一鳴......”
林潇湘看了看秦淵各科的期末考試卷,默默把她容易丢分的那些題型全都記在心裡,準備抽空給她補習一下知識點,針對性地講一講類似的習題。
秦淵上高中之後成績一直提升的很快,林潇湘心下稍安,家裡的那些事情總算是沒有影響到她的學習。
陳老師說完期末考試成績的事情,又講了講放寒假時的假期注意事項。其中提到了學校會組織想學美術專業的特長生,去津城參加冬令營寫生活動,全體同學自願自費報名。
當場就有不少學生舉手。有的學生家長看别人家的孩子報名了,不想讓自己家的孩子被人落下,也紛紛舉手替孩子報了名。
林潇湘看秦淵遲遲沒有舉手,小聲問了她一句:“你想去嗎?”
秦淵看了一眼宣傳單上的價格,果斷搖了搖頭:“不想。”
林潇湘注意到了秦淵的視線,伸手擋住了宣傳單上的數字:“你不要在意錢的事情,你隻需要告訴我你想不想去。隻要你喜歡,花多少錢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