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湘開口叫住了她,眼淚越落越洶湧。
“你過來抱抱我。”
秦淵身形一頓,轉過身,看向林潇湘,林潇湘也回望着她。她長長的睫毛上挂着懸而未落的淚珠,一雙眼水光滢滢,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深情。
秦淵的心髒在胸膛裡猛烈地跳動,她俯身彎下腰,輕輕抱住了林潇湘。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林潇湘收緊手臂,回抱住她那一刻,她好似聽到了另一個“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醫院的床位有些緊張,普通病房裡有四張病床。陪護的家屬隻能租一張簡易的行軍床,在兩張相鄰病床的空隙裡打地鋪。
秦淵把林潇湘哄睡以後,也不敢合眼。她坐在床邊的小闆凳上,時不時地看看導流瓶,倒一倒尿袋。
秦淵知道林潇湘有潔癖,做完手術不能洗澡,肯定覺得身上不舒服。她下樓買了兩條新的毛巾和兩個幹淨的盆,去熱水房打了熱水,浸濕毛巾再擰幹,避開腹部的傷口,輕輕幫她擦拭着身體。
秦淵擦完了林潇湘的手臂和腿,看了一眼她胸前的衣扣,手裡緊緊攥着毛巾,猶豫了一下。
倒不是她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心思,隻是林潇湘臉皮薄,她不知道她這樣做,林潇湘會不會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但是她們從小一起長大,住在一個房間裡,也一起換過衣服,一起洗過澡,彼此之間什麼都互相看過了。所以是她的話,應該沒關系吧?
秦淵晃了晃腦袋,暫時丢掉了所有的顧慮,目光坦蕩地解開了林潇湘的衣扣,幫她繼續擦着身體。
她先用熱的濕毛巾擦過一遍,再用另一條幹淨的毛巾擦幹,這樣就不會覺得身上潮乎乎的不舒服了。
早上九點的時候,林潇湘傷口疼醒了,秦淵正要出去找護士來換藥,剛好碰見科室主任帶着幾個醫生來查房。
“潇湘?”科室主任走進病房,看見林潇湘躺在病床上,愣了一下。
昨天晚上她在外市接到電話,說急診送來一個急性胃穿孔大出血的患者,情況很嚴重。她不放心連夜趕了回來,剛到醫院就過來查房,卻沒想到那個人會是林潇湘。
“劉老師。”林潇湘躺在床上,微笑着點了一下頭,認真的跟她打着招呼。
劉慧敏是仁和醫院的外科主任,同時也是仁和醫學院的解剖學授課教師。
昨天給林潇湘做手術的那位主刀醫生,好奇的問了一句:“劉主任,你們認識啊?”
劉慧敏笑了笑,對衆人介紹道:“林潇湘,我們仁和醫學院98屆臨床專業的翹楚,她可是咱們王院長的高足。”
她說完,又看了一眼林潇湘,語氣關切道:“潇湘,身體不舒服了,怎麼不說一聲呢?守着醫學院和醫院那麼多老師和醫生,還把病情拖得那麼嚴重。多危險啊!你在這住院,王院長知道嗎?”
林潇湘搖了搖頭:“王老師還不知道。”
劉慧敏道:“不行,我得給她打個電話,告訴她一聲。”
林潇湘趕忙阻攔:“不用了劉老師,我就是做了一個小手術而已,就别驚動王老師了。”
劉慧敏玩笑道:“你可是你們王老師的心頭肉,别的專業搶都搶不來。她都多少年不帶學生了,好不容易碰到一個這麼優秀的弟子。你在我們科室手術,我要是不告訴她,她該停我的職了。”
劉慧敏給王洋打電話的時候,王洋剛好在醫院。她一聽說林潇湘做了手術,在醫院住院,挂斷電話不到十分鐘,就趕到了普外的病房。
王洋推開門走了進去,劉慧敏和林潇湘同時開口跟她打招呼。
“王院長。”
“王老師。”
王洋看林潇湘好像有要起身的動作,趕忙朝她擺了擺手:“别起來别起來,你好好躺着。”
劉慧敏剛剛已經讓那些醫生先去别的病房查房了,她自己留下親自檢查了一下林潇湘的傷口,幫她換了藥。
王洋走到病床前,看了看林潇湘的病曆本,問劉慧敏:“潇湘的情況怎麼樣?”
劉慧敏回答:“剛才換藥的時候,我看了看刀口,愈合的情況良好,沒有發炎,就是稍微有一點紅腫。”
王洋點了點頭,看向林潇湘,溫聲囑咐道:“刀口在上腹部,你躺着好養傷,别總想着坐起來。”
“嗯。”林潇湘答應了一聲,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秦淵。
秦淵抿着唇,面色凝重的回看林潇湘。明知道不能坐起來,昨天還坐了那麼久。
真讓人生氣!
王洋看了一眼秦淵,又看了一眼林潇湘,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好像有些微妙。
轉頭對秦淵認真囑咐道:“她這兩天都要打營養液,不能進食,你可以少喂她一點溫水。如果她腹脹的厲害,可能會連帶着刀口疼。你可以扶着她下床,陪她慢慢走一會兒,有助于盡快排氣。”
秦淵答應:“好,我記住了。”
王洋離開的時候,欣慰地拍了拍秦淵的肩膀。原本她還擔心林潇湘沒有人照顧,現在看來林潇湘已經有自己的依靠了。
王洋和劉慧敏走出病房,一起回到了住院部的外科辦公室。她一進門,就對劉慧敏道:“你查一下,普外還有沒有單獨的病房,給潇湘換一間環境好一點的。”
劉慧敏道:“單獨的沒有了,隻有一間雙人病房,目前空着一個床位。另一位病人,闌尾炎手術第三天,沒有家屬陪護。”
王洋道:“你安排人把潇湘挪過去,告訴住院部還按普通病房收費,差價我來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