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要不您先放開卑職......”
“為什麼?”
“我與大人尚未有婚約,若是被旁人看見,恐怕不和禮數。”
“你是怕我污了你的清譽還是怕你污了我的清譽?”
“大人的清譽要緊。”
“就因為我是女子?”
耿影沒有說話,默許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才不在乎,所謂清譽,不過是這個社會,不,這個朝代給女子上的一重枷鎖,讓所有的女子都隻能被困在内宅裡,從小到大圍繞着柴米油鹽醬醋茶和家長裡短生活,權力都分給男人。這種吃人的行為注定要覆滅,憑什麼一個空有的東西要比命還重要?我真的不明白。”她看向耿影,“我知道你可能不太能明白我什麼意思,但是我要跟你說,這裡的女子注重的我都不在乎,清譽,名聲,這些對于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每天看到你,抱你,親你,甚至是更親密的舉動。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就在一起,如果你顧及清譽和名聲還有所謂的婚約而違背自己的意志決定不和我在一起,我也尊重你的想法。”她被燭光照得亮晶晶得眼睛看向耿影,淩琳下意識的害怕着他嘴裡說出為自己考慮實際上是擔心自己名聲的話,如果是那樣,就算她看錯人了,分開了也好。
耿影的耳朵尖紅了,他看着淩琳的眼睛,欲言又止,半晌後似乎下定了決心,賭上了自己的全部勇氣:“大人,卑職在這世上沒有任何牽挂的人了,除了大人你。”
“那你的意思是?牽挂我的名聲和清譽所以決定不和我在一起?”
耿影抿着嘴搖了搖頭,淩琳以為他的搖頭是肯定自己這句話的意思,心底終于還是升騰起了那股早就預料到的酸澀感。
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本就不可能在一起的,是她奢求了。
這句話在淩琳的腦海裡不斷地浮現,來回重複播放,她低下頭,從唇縫擠出一句我知道了,擡手擺了擺,想讓他離開書房自己靜一靜。
擡起的那隻因為夜晚驟降的溫度有些變涼的手被一雙溫熱的大手握住。那雙手将她的那隻手貼到他的心口處,習武之人的心髒一下一下有力卻又緩慢的跳動,震感傳到她的手心處。
淩琳轉頭看去,耿影那雙平常一股正氣的眸子裡如今全是燭火照映的淩琳的倒影。
“大人。”他聲音低沉,說話時聲帶連着胸腔震動,“卑職的意思是,這世上除了大人您,沒有再讓卑職牽腸挂肚的第二人,卑職願意和大人您在一起。”
他言辭懇切,半蹲的姿勢讓一條腿的膝蓋半跪在地上,燭火跳動的頻率和他心髒跳動的頻率相似,是讓淩琳感到虔誠的節奏。
“你說對了我今天生氣的原因,我就和你在一起。”
“大人應該是氣高刺史将王樂貪婪作惡的事情化作了勤懇努力,他本就有撫養女兒的責任,卻将責任說成了他的額外功勞,将康娘子收到的委屈轉在了害人者身上,所以才生氣的,是這樣嗎大人?”
淩琳看着他笑了,點了點頭。
“那大人現在可以跟卑職......相愛了嗎?”最後四個字他說的聲音很小,說完之後眼神也害羞的瞥向一旁,但将淩琳的手扣在他心髒上的雙手卻堅定地沒有任何變化。
“嗯?你說什麼?”她故意逗他。
“大人,願意愛卑職嗎?”
“愛誰?我耳朵好像沒太聽清。”
“卑職。”
“說名字,我有好多個屬下呢,卑職的話,你是說小五嗎?”她裝作不知道這個卑職代稱的是誰,随便說了個别人的名字。
“耿影。大人,淩琳,願意愛耿影嗎?”他将全身上下所有的勇氣都調動起來,那雙狗狗眼忠誠的看向淩琳問出了這句話。
淩琳另一隻手捧着他的頭,彎下腰親了一下他的額頭,認真的看着他的雙眼:
“願意。”
兩個人都開心的笑出了聲。
“既然大人願意的話,就把晚膳吃了吧。”他把晚餐端出木盒子,飯菜還是溫熱的。将盤子和碗都擺到了淩琳面前,原本放在那的律法書被拿走,筷子也塞到了淩琳手裡。
“不太想吃,沒什麼胃口。”
“大人多少要吃些,還要替百姓查案還這世間一個公道。”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遞到淩琳嘴邊。
于是淩琳終于在這個朝代第一次過上了飯來張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