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聲些！！”
布政使，正三品官位，整個中南的财政和人事都歸他管，淩琳對這個人有印象是因為她升通判的時候就是布政使傳下來的文件，這麼一想，布政使叫汪流，兩人倒是都姓汪。
隻是布政使的工作地不在陽春，而是在整個中南地區的樞紐九州。
“如果他是私生子的話，為什麼沒有跟着汪流一塊去九州呢？”
“我們從一老婦人口中得知，當年汪比的降生是誰都沒有想到的，隻是汪流在青樓一夜風流的産物。當時正值國喪，如果被人知道了這種事，他的仕途肯定不保。這才把人安置在了他曾經待過的陽春，還買了大房子讓母子二人住了進去，仆役等都是配好的。隻不過從此之後很少來看母子二人，那老婦人也是汪流在陽春上任的時候見過幾次，這才巧合遇上認出來了。”
“那既然這樣，他應該也定期給母子二人錢财吧，這個汪比身上應該不缺錢才對。”淩琳一邊思考一邊坐上書桌。
“聽說是一直定期給錢财的，隻是三年前汪比的母親去世了，這個汪比考了好幾次科舉考試都沒有成功，布政使恨鐵不成鋼，這才把汪比的錢财給斷了，說他考上之後才給錢。但是屋子許他住着，仆役的工錢也都照發。”
“所以這個汪比在他母親死後沒有可支配的錢财，那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媚卿的？在三年以前嗎？跟他老子一樣愛上了一個青樓的姑娘？”
“聽說這個汪比在她母親死前經常混迹勾欄瓦舍，而且出手闊綽。”
“對一個從小到大都有人照顧而且對錢沒概念的富家哥來說，就算是斷供之後他手裡還有些錢，按照他的花法也撐不了幾天。”
“大人，這個案子還要接着查下去嗎？”
耿影和淩琳看向問出這個問題的捕快大雷，兩人異口同聲的問出為什麼不查？
“汪流大人是出了名的要面子和狠辣，如果咱們查案将他私生子的這件事情捅出去，恐怕咱們所有人都難逃一難。”
“狠辣？有多狠辣？”淩琳好奇。
“聽說之前他的下屬隻是在外面喝酒的時候随口提了一句汪大人妻妾成群，沒過兩千就被發現自缢在家中的房梁上。”
怪不得那個老鸨讓淩琳收手，這起案子終究和汪比是脫不了關系的，就算汪比是無辜的，但隻要一查就會有更多人知道汪比的身份。作為官員，國喪期間敢去青樓，還讓那女子大了肚子，這件事情傳出去後汪家全家都要被問責。淩琳在律法書上看過，國喪期間尋歡作樂對普通百姓來說尚且是重罪，更不用說汪流這種給皇上打工的人了。
淩琳的心頭像被一塊大石頭給壓住，這起案子究竟要不要往下查，如果速戰速決，應該影響不大，但如果一直卡着，慢慢的參加這起案子調查的人就都知道汪比的身份，若是真的被汪流記恨，恐怕從參加調查的捕快，仵作，甚至到府裡的丫鬟小厮性命都難保。
她正想得出神，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
“進。”
“大人！”門還沒拉開，聲音倒是先傳進來了，是仵作。
“怎麼了？”
“死者懷孕了。”
“什麼？”淩琳從桌子上跳下來。私生子，高官，懷孕。這三個信息沖擊着淩琳的大腦，她忽然覺得系統說完成這個案子之後得到的兩千點一點也不多。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能看出來懷了多長時間了嗎？”
“胚胎被人剖開拿走了，推測大概是三到四個月左右。”
果然，平白無故的怎麼會多此一舉要将屍體肢解，原來是為了掩蓋這個被剖開拿出去的胚胎。
隻是淩琳不明白，仵作驗屍的時候肯定是會發現這個問題的，隻是早晚的事情，拖這個時間是為了掩蓋什麼？又是誰讓媚卿懷孕的？
“把那個老鸨帶到審訊室。你們仨去楚腰樓把姑娘們接客的記錄冊拿回來。”
一切的大啊吧隻有那個老鸨知道。
“你知道媚卿懷孕了，所以讓廚子剖開她肚子把孩子拿了出來然後肢解掉。孩子去哪了？”
“孩子？什麼孩子？”老鸨的演技出神入化，一臉的無辜與不解。
“那個被你剖開肚子拿出去的孩子，媚卿的孩子。”
“媚卿何時有孩子了？”
“别演了，你越早說，就越早能解下身上的束縛，本官還能判你個輕判。”
“大人您不過是個從五品的小官，孰輕孰重我還是能分清的。”她露出一絲微笑，“大人還是早日放棄這個案子吧，接着查下去，您這滿院子的人都得死。”
“你是鐵了心什麼都不說了？”
老鸨沒有說話，隻是微笑的在審訊椅上坐着。
“那你就在這待着吧。”
淩琳拂袖而去，當前是要盡快找到汪比，這個案子的核心人物。她在審訊室靜坐了一會，理着整個案子的思緒。起身推門走出審訊室時外面已經黑透了。她看着這無盡的黑夜，就如當前的案子一樣，深不見底。
或許這個案子的最深處直指汪流，或許在汪流背後還藏着更有權勢的人，又或許這案子壓根跟汪流父子沒有關系。隻是無論哪一種可能，都需要淩琳一鼓作氣的查下去。
“大人，晚膳做好了！”小禾從廚房的方向跑過來，“今天的晚膳有魚呢！”
淩琳看着小禾那張比前段時間圓潤了不少的小臉。她不會讓他們被牽連的，應該受到懲罰的是真正的惡人。
“好。”乘着月色，二人向餐廳走去。比起前段時間淩琳一忙就吃不下飯，現在的淩琳倒是明白要将身體顧好，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一直到晚膳過後，出去尋找汪比蹤迹的兩個捕快都沒有回來。一般來說不管找沒找到人，捕快到了晚上都是要回來複命的。
一股不詳的預感從淩琳心中升騰起來，她從裡面往外面跑着，一直跑到了關上的大門處。門口的守衛向她作揖，問着大人有什麼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