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扶搖邊搖頭吹着茶湯上的熱氣,邊說:“衛老前輩被武林盟的人帶走問話了。”
他并未擡頭看着誰,但她二人都知道他在同誰說話。
茶水滾燙,盛玲珑催動内力,指尖在上好的彩釉茶壺上輕點兩下,冒着熱氣的茶湯瞬間溫涼,她連着喝了幾杯後,這才掀起眼皮看向将視線投來,卻盯着她手邊茶壺出神的謝扶搖,說:“例行問話罷了,不管衛老實際心思如何,他都不至于和百鬼教那幫子邪魔外道扯上關系。”
謝扶搖抿着唇,他忽然冒出一句:“盛姑娘武藝似乎精進不少。”
盛玲珑挑眉:“這麼多年過去了,莫非謝宗主還在原地踏步?”
謝扶搖笑了笑:“盛姑娘說的這是哪裡話,謝某好歹也算是一宗之主,除了打理宗中事務之外,精進武藝那也是日常之事,怎敢懈怠。”
盛玲珑扯了扯唇角沒吭聲,倒是白依然忍不住道:“冒昧問一句,謝宗主可知百曉生如今在何處?”
“百曉生?那你得問聞人宗主啊,聞人少俠不是說了麼,百曉生同他叔父聞人曦山是至交好友,他的蹤迹嘛,聞人宗主應道是曉得的。”
“聞人少俠?”
盛玲珑指尖随意地敲打着桌面,發出沒有節奏的聲音,聞人浪在衛宅時不是追着喊着要同她重新比試一場嗎?怎麼人說不見就不見了?
正說着,樓下傳來一道清亮嗓音:“小二,可還有雅座?”
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名黑衣勁裝的年輕劍客踏入大堂,肩背漆黑長劍,墨發高束,肩頭垂落的兩根紅繩金珠格外醒目。
謝扶搖努努嘴,随即站起身揮着手高聲喚道:“聞人少俠!”
聞人浪擡頭看去,與盛玲珑眼神撞上,他眼睛頓時一亮,大聲道:“盛…那個珑!”
二樓三人:“……”
聞人浪還是不敢衆目睽睽之下直呼盛玲珑名字,怕給她帶來麻煩,但他全然忘記了。幾日前寒山郡衛宅裡,所有人都知道盛玲珑還活着了,不僅活着,而且武藝與玄冰卷尚在。
對于如今的盛玲珑來說,她并不懼任何人,甚至連曾經用以遮面而常戴着的面紗帷帽都早就抛卻了。
誰要是觊觎玄冰卷,那直接上便是,她随時奉陪。
聞人浪繞開前來迎客的小二,三步并作兩步沖上二樓,站于盛玲珑身側迫不及待道:“好巧啊,這都能讓咱倆給碰上,你該履行約定了吧!”
白依然茫然:“什麼約定?”
聞人浪目光灼灼:“極山之約!”
盛玲珑淡定地喝着茶:“我等你多日,你卻不見人影,我以為你放棄了。”
聞人浪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那日你追黑白無常,跑得太快,我沒跟上。”
盛玲珑笑了下,然後挑眉說:“那真是有點可惜了,我解決了柳劍純,才閑上幾日,可你沒有把握好機會,我現在又沒時間了,怎麼辦?”
聞人浪急的差點拍桌子,但是又硬生生忍下,他很不高興的道:“那你要怎麼辦?”
盛玲珑單手撐着側臉,面上浮起一絲愁容來,她輕歎息一聲道:“聞人浪,你知道我為什麼殺柳劍純吧?”
“知道啊,殺父之仇。”
盛玲珑又道:“是啊,還有失蹤已久的虞達明,我想從百曉生那裡探探消息,看他有沒有虞達明的下落,可關鍵是……我連百曉生在哪兒都不知道,眼下怕是要在這上面花費不少時間。”
“他呀!在西岩山同我叔父下棋呢。”聞人浪立刻道,說罷,還小聲嘀咕了句:“倆臭棋簍子,也不知道下個什麼勁兒。”
“西岩山?當真?”
聞人浪大力點頭:“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麼?但……你恐怕去不了西岩山。”
盛玲珑皺眉:“為何?”
聞人浪解釋說:“西岩山是太陰宗的禁地,外人不可入内。”
“那百曉生不也是外人?”
“他不一樣,他娘是太陰宗的長老,他自然也算半個太陰宗的人啦。”
盛玲珑輕輕颔首:“原來如此。”
太陰宗距離定遠城倒是不遠,隻是……
盛玲珑垂下眼睫,這下是真心實意地歎了一口氣。
聞人浪坦言道:“百曉生已經很長時間沒出山了,一直在研究一副殘局。他未必知道虞達明的蹤迹,你就算見到他估計也是白跑一趟。”
盛玲珑合了合眼皮,忍不住揉起了額角。
謝扶搖品了口茶,忽然微笑着開口:“盛姑娘,關于虞莊主,我這裡倒是有些消息,但是真假需你自行辨别。”
盛玲珑倏地睜開眼睛:“謝宗主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