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沿途的枝桠光秃秃的,沒了清脆悅耳的鳥鳴,寒風瑟瑟。頭頂是和煦的陽光,透過厚厚的雲層打在邢舟與祁願的頭頂。陽光在邢舟的小半張臉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粉,本就雪白無暇的肌膚更晶瑩剔透。
邢舟黑亮的眸子向左一瞥,盯住了一旁不好好看路的祁願。
“我臉上有東西嗎?”邢舟又問出了同一個問題,要是沒記錯,似乎今天早上開車的時候祁願也是這麼看他的。
到底是為什麼。
祁願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坦率地回答,“你比這些風景好看呗,看你就夠了。”
“……”邢舟扯了扯嘴角,加快了步伐。
他們選擇的是一條趣味橫生的上山路線,人工的階梯和扶手貫穿整條道路,寬度大約能容納八個人并肩而行。階梯之外是原始未加認為幹預的樹林。因為是冬天,所以看上去格外凋敝,卻也别有一番風味。
邢舟對這個地方很熟,因此并不會像祁願那樣走走停停。
祁願拿着節目組發的手機,時不時停下來拍照,照片的一角總會有邢舟的背影。漸漸的,邢舟的身影從角落在他調整視野的過程中來到了鏡頭中央。
“邢舟,咱們來拍照吧?”祁願無端開口。
他似乎忘了,上次看到兩個男人的自拍時,自己的一陣惡寒究竟有多嚴重。
邢舟回過頭來,“嗯。”
原本邢舟挺不喜歡拍照的,但是過去的祁願卻很喜歡拍他,不論是他的睡相還是工作的照片,邢舟隻要看到祁願的手機屏幕亮起,裡面總有自己十分奇怪的照片出現。喜歡看兄弟出醜,人之常情。
所以這一世,邢舟的表情管理能力已經登峰造極了。問就是被一位拍醜照的大師給磨煉過心智。
祁願愛拍他的舉動看來是天生的,不然怎麼會兩世的反應都一模一樣呢?
誰讓自己這麼優秀,這麼毫無破綻。
邢舟隻覺得高處不勝寒。
邢舟熟練地走到祁願身邊,接過了他手中的手機,調成了自拍模式,對準了光源的角度,又調整手機的鏡頭位置。
“來,看這裡。”邢舟說道。
祁願先是像根木頭似的站在邢舟身旁,結果看到邢舟在鏡頭裡笑着比心。那一瞬,他發現自己被比下去了,他在鏡頭下沒有邢舟會擺pose,也沒有他有活力。明明現實中不是這樣的啊!邢舟這人怎麼還有兩幅面孔?
可是祁願現在去學習也已經來不及了。他努力回憶起自己畢生所學的内容,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出了絕對不輸邢舟的辦法。
邢舟拍了兩張後,準備摁下第三次拍照鍵。
隻見祁願一臉嚴肅地靠近他,祁願的胸口正貼着邢舟的後背。他将臉貼近邢舟的臉,努力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屏幕裡的他呲出了八顆牙齒,個個整齊潔白,很好。
邢舟沒太放在心上。在拍照的瞬間,祁願一偏頭,他那完美無缺的45度側臉便被記錄在了屏幕之中。此外還有邢舟的一張被吓到呆滞的臉。
祁願的鼻子很高,剛剛轉頭的時候刮到了邢舟的臉頰處,冰涼涼的,像是羽毛拂過。
邢舟心髒跟着一陣緊縮。
他明明不太喜歡别人的觸碰,剛剛居然沒有絲毫的反感。
“怎麼樣,我這側臉是不是特别帥?”祁願得意問道。
邢舟掃了一眼照片,太暧昧了。簡直像是在他臉上落下一枚輕吻後才離去的場景。
邢舟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冒出這種想法,可是,不可否認,這個形容才最貼切。
見邢舟不說話,祁願又反反複複審視這張傑作。
他還想說什麼,卻見邢舟的耳尖詭異地泛紅了。
生氣啦?就因為自己比他拍出來好看?
祁願想不明白。
邢舟悶不作聲地向前走去,祁願趕緊擡腳跟上。
離他們不遠處的小劉的臉上挂着姨母笑。雖然他知道這段素材最終不會完整地登上熒幕,但是,隻要它存在過也不虧!
又過去了近半個小時,二人臨近山頂。
邢舟停下腳步,指着路旁一顆巨大的怪石,讓祁願看。
怪石底端有數條深淺不一的裂痕,左下角還有一個半人高的小洞。似乎沒什麼特别的。
也許是觸景生情了,邢舟難得主動打開話匣子,“小時候我跟奶奶第一次來這個公園,我就蹲在這不肯回去。”
祁願看向邢舟,發現他的臉上挂着溫柔的笑,他的視線停留在洞口處,似乎又看向了更遠的地方。
“為什麼?”祁願問道。
“因為我以為這是五指山,我想當大聖。”邢舟笑着說道。
祁願也跟着笑了,他還以為邢舟從小就是一副沉穩冷漠的樣子呢,原來也有天真爛漫的時期啊。
“然後呢?”
“被我奶奶揪着耳朵拎回家了。”邢舟指了指自己的右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