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話不會對華蕪本人講,再多戲谑隻會落在她身邊帶着的那個新人頭上,打趣她:
“喝這麼多,真的不會醉?”
“不會。”文楚蔓慢悠悠伸出一根指頭,“這是一。”
再伸出一個:“這是二。”
看向對方:“您是王總。”
看看華蕪:“這是華總。”
和華蕪對視上的一刹那,文楚蔓又開始難過起來。
對面可惡的老男人發出一陣笑,笑得文楚蔓牙癢癢,表面也隻能笑得禮貌,盡職盡責做個沒有脾氣的花瓶。
算了,起碼她今天替華蕪喝了不少酒不是嗎,總好過讓華蕪難辦。
酒會沒有結束得太晚,結束時華蕪和文楚蔓幾乎送别了所有人,最後才一起從門口離開。
文楚蔓體會到什麼才真正叫做應酬,哪怕在酒精作用下身體并無疲累,心裡也是窩囊的。起碼她是這樣。
要不是楊未青早早就走了,還真想再跟她聊聊啊。
自被華蕪打斷開始,文楚蔓沒有再冒犯地貼在華蕪身邊。所以華蕪想和她說話還得喊她回頭:
“文楚蔓。”
文楚蔓轉過身:“嗯?”
“今晚謝謝你。”華蕪态度軟和不少,比平時還要軟,“你現在覺得身體怎麼樣?真的沒有醉?”
叮咚一聲,兩人走進電梯,又是狹窄的空間。
現在文楚蔓還熱着,但沒心情再胡思亂想。
“……應該是醉了。”
文楚蔓頗有些自暴自棄,正好用這個由頭遮蓋去剛才的尴尬,“所以才會說胡話的,對不起華總,您别生我的氣。”
耳邊似乎是華蕪輕歎一聲,向她緩步走來:“我确實沒有跳槽去文越的打算,這是實話。”
她們沒貼在一起,不過也差不多了。
賓客們大多驅車回到自己的住處,少數專程從外地趕來的,ZQ為他們準備了房間,就在樓上。華蕪和文楚蔓也不例外。下榻很方便。
不出意外的話,文楚蔓猜測,房間還是挨在一起的。
因為這樣最方便。
華蕪沒聽到她說話,就自己繼續說下去:“我沒有生你的氣,隻是有點驚訝。你平時雖然活潑,也不會口無遮攔,所以才驚訝。”
問上司的職業規劃,不能更算口無遮攔。
電梯内屏幕上的數字在不斷跳動,文楚蔓自己都笑:“怎麼會,我明明平時也口無遮攔的。”
“……”好像也是。
在節目裡倒是挺穩重的樣子,華蕪有看攝制組的工作成果。可私下她和文楚蔓接觸算多,文楚蔓有時當真語出驚人。
華蕪此時要安撫下屬情緒,隻好說好話:“你還年輕,有時候冒失也很正常,隻要記住就好。”
你、還、年、輕。
這四個字文楚蔓本來愛聽,這個時候聽華蕪說出來,卻好像突兀射出來的一支箭矢,紮得文楚蔓表現出應激反應。
與之類似還有“你24歲了吧?”,文楚蔓一直記在心裡,此時随着積攢已久的情緒一起迸發。
為什麼明明是自己做得不對,現在反而是華蕪在安慰她?
因為她年輕嗎?
文楚蔓覺得自己和華蕪離得很遠,她知道自己矯情。
這麼矯揉造作的感受也會出現在自己身上。假如文楚蔓沒隐瞞自己是文知荟的女兒,那她面對華蕪的時候還會不會有這種感覺?應該也會,因為華蕪比她成熟太多太多,這是事實。
她自己也知道的。
“華總,明明您也才29歲而已,不過比我大五歲,我沒比您年輕多少。”
電梯到了。
兩人沉默着走出電梯門,華蕪猶豫很久不知道要不要說這句話。
好像沒什麼必要,可語言這種東西,難道必須每句都必要?
她們的房間确實靠在一起,不過一牆之隔。
文楚蔓率先準備開門時,華蕪做出了決定。
她說:“文楚蔓。”
“什麼?”
“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來的,不過。”華蕪也有些尴尬,“其實我28歲。”
眼見文楚蔓嘴角開始抽動,華蕪幹笑,“也不能算錯,下個月我就29歲了。”
那她們,生日還挺近的。
文楚蔓被自己氣得笑了出來,一時間心頭像被人澆了捧熱油,看向華蕪也是滾燙的。
“下下個月我也25歲了,挺好的。”文楚蔓破罐子破摔,“既然我們年齡這麼相仿,我可以對您口無遮攔一句嗎?就一句。”
華蕪看見她的眼睛了,那裡好像有兩團小小的火苗。
她頓時預感不妙,也許她不該多嘴這一句來調節氛圍,明明有些東西她一早已經看出來了。
焦躁的來源、比理智更先察覺到的潛意識。
但是華蕪還來不及拒絕、或者在一秒鐘内開門把自己關進房間裡。文楚蔓那句“口無遮攔”的話已經闖進她耳朵。
華蕪怔怔地想,這下不用調節氣氛了,她們之間再也沒有什麼好調節的了。
“我可以親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