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嘈雜的聲音在那一刻好像被自動屏蔽，華蕪眼裡隻有三米外那個已經熟悉的女孩子。

文楚蔓像隻偶然闖進這裡的小鹿，而自己就是叢林深處藏匿在陰暗角落裡的毒蛇。所以她看見自己的時候眼裡才會如此驚覺，仿佛她們天生對立、明暗不容。

有兩秒時間華蕪聽不見任何聲音，瞳孔和面部肌肉一起輕輕收縮。

巨大的不堪頃刻就要把人壓垮，華蕪立即、馬上低下頭，握緊自己手裡的東西就往外面走。

文楚蔓本來沒覺得有什麼的。

她也見過心理咨詢師，被文知荟硬押着去的。結果是她很好，和咨詢師聊得不亦樂乎，還在人家那裡吃了不少點綴有藍莓和櫻桃的紙杯蛋糕。

看見華蕪的時候她很驚訝，一天之内竟然連着遇見華蕪兩次！緊接着她就意識到地點有些不對勁，作為新開放的咨詢中心最先一批到訪者，華蕪是有哪裡不開心？

這次沒有甄依然在旁邊做緩沖，文楚蔓決定還是和華蕪打個招呼。“華總”二字到了嘴邊又緊急改口，她忽然想起趙橙子好像不認識華蕪，來看心理咨詢師這種事是隐私吧。

于是一聲底氣不足的“Hi”就這樣僵硬地頓在半空。

本該接住這句問候的華蕪拒絕了它，隻是低着頭從文楚蔓身邊帶起一陣微弱的風。

……吹得文楚蔓心尖發涼。

她這才發現華蕪的反常。換做其它任何時候，華蕪絕不可能不理别人向她打招呼。哪怕今天早上在電梯間遇見，華蕪都是溫溫柔柔的，面對自己絲毫沒有區别對待。

回頭想想，十秒之前華蕪才看到自己時的反應已經超過“詫異”的範疇，而慌張更為明顯。她在害怕。

文楚蔓緊跟着華蕪轉身，望着她單薄又慌不擇路的背影。

是單純的心情不佳，還是自己不小心撞破了什麼……嗎？

“你認識她嗎？”

趙橙子在文楚蔓背後問。

其實她更想問，跟人家說了hi卻沒被理會，文楚蔓是不是認錯了人？

“我，應該認識她吧。”文楚蔓緩緩轉過頭來，勉強地笑道，“可能她沒有聽見。”

華蕪聽見了。

她知道這點。

“不管那麼多了，你進去吧，挑一個合眼緣的咨詢師好好聊一聊。”文楚蔓推着趙橙子往裡走，徹底不管熱衷于推銷的兩個大喇叭，“我先回去排練，晚上餐廳見。”

趙橙子還是緊張，一步三回頭地賴在門口不敢進去。文楚蔓一直站在原地等到她敲門，人影徹底消失在房門後面，臉上的笑才一掃而空。

兩個喇叭這時候不勸了，知道文楚蔓肯定不會一起進去，就閉起嘴巴看着電視上才能見到的新人偶像。

文楚蔓問她們：“剛剛那個人，也是來做咨詢的嗎？”

她盡量說得很不經意，像是随便找人閑聊。

她們喜歡吆喝不假，基本的職業素養還是有的。此時嘴巴都很嚴實，對文楚蔓裝傻充愣：

“什麼人呀？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