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火蠻橫,依你的功力尚不足以對抗,且起來說話。”慎迦對他極其信任,哪裡會懷疑到他身上,當即将人扶起道,“既然你最先看到起火,何不将當時情形說一下。”
他點點頭:“當時弟子正與小師妹一起,來到了禁制之外···”
“你有同行之人?”區常白突然道。
“是,”連桐道,“因為我要打開禁制,讓她退至一旁以回避。”
“是我!”那位連桐的小師妹,原來是慎迦新收的女弟子雨瀾。她的臉上也因為剛剛救火,而沾染上幾分灰土。
聽到區長老詢問,她連忙道:“當時大師兄打開第三重禁制時,周圍忽然生起一陣狂風,迅猛至極,因為極其邪異,大師兄不敢再繼續打開禁制,而待到厲風停止,回頭卻發現藏書閣中燃起了大火。”
“當時能否看到任何可疑之人?”區常白又問。
她仔細回憶一番,搖搖頭道:“不曾發現。”
薛儀看向連桐滿是灰塵的白衣,顯然也是在方救火時沾上的,那一閃而逝的疑慮,立刻打消了八成。
倒不是這副狼狽摸樣,讓他感受到這位魔族奸細救火的情真意切,而是想到,他确實沒有縱火的動機。
雖然藏書閣對于一個修真門派來說,直接關系到該門派的千年根基,不過這種關系,也隻會在長久的歲月中發揮作用,若要以此打擊修真門派,本不符合魔族一貫幹脆利落的作風。
再者,《斷脈》尚未尋獲,怕是要在這火海之中化為灰燼,前功盡棄了。
薛儀低頭沉思,退一步講,就算魔族打擊門派,又為什麼是乙雲——乙雲與魔域有萬裡之遙,中間更隔着無數修真門派,如何成了他們必須消滅的目标?
還是說乙雲的藏書閣,暗藏着什麼對他們十分不利的東西,必須要毀去?
此時受到驚動前來的弟子漸多,見老祖半響不語,慎迦适時開口道:“此事恐怕一時難以定論,真人外出方歸,已經疲乏,不如先行回峰。”
薛儀聽慎迦一句提醒,突然想到一點——此次魔尊被留在絕雲峰中,幾日中無人看管,那魔域幾股勢力明争暗鬥,古魔族循着魔尊的蹤迹,找到此處,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若真是如此,那他們的真正目标,難道是要引出魔尊!
薛儀越想越覺得可疑,方順應衆位長老的意見,暫時離開栖霞峰。
絕雲峰的禁制結印方法十分複雜,他隻教了劉峰主一人,外人若想強行突破,必然會驚動兩人神識。薛儀停在外圍,再次确認過禁制完好,才落下山中。
但見屋舍并未點燈,峰頂一片寂靜。
手指輕彈,精準地在幾案燈座上燃起燭火,照着屋内,竟是空無一人。
他眉頭一皺,剛想運起神識再次探查一番,卻感到渾身虛浮無力起來。
靈力被束縛住了!
這不可能!
薛儀心中警鈴大作,下意識退後一步,刹那間陰風四起,一道冰涼的東西,已經從後背直刺入他的身體。
“你···”還來不及反應那一息的巨變,他捂着心髒處的傷口跌跪下來。
淋漓的鮮血濺在地面之上,眼前閃現的那張略顯稚氣的臉,也在燈火搖曳中,變得模糊不清。
哪怕是化神期的修為,對于這種緻命的攻擊,也無能為力。
真是太大意了。
他看着鮮血在地上粘稠地流動,也許隻是浮光掠影地閃過一些記憶片段,意識抽離,直到疼痛也漸漸平複下來,整個身體栽倒在地上,徹底進入了一種空茫的狀态中。
在神魂飄蕩之中,他似乎還隐約聽得有人在喚他名字,那一聲聲,仿佛歎息,又仿佛是呢喃。
靖華,靖華,靖···
是誰?
在這個世上,有誰會這樣喚他名字?
那也算不得名字,那隻是原身的一個道号罷了。他竭力想睜開眼睛,卻隻看到黑暗之中,有一個墨色的人影,似乎也在看着他。
随後,一隻冰涼的手,覆蓋上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