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擡頭看着眼前之人,驚道:“你們不能……”
不料對方動作奇快,反手就扇了他一個耳光。
連桐不敢使用真元驚動衆人,隻得吞下一口淤血,盛怒地盯着他。
對方卻将手中的劍随手把玩着,道:“你在修真門派待得太久了,早就忘了行寂山了吧···你可知,我們君上複生歸來,擁兵圍山,修.真大陸所到之處,都盡皆受降了?死了派中強者,他們隻是一群沒用的懦夫罷了,就算乙雲遠在東方,威名遠揚又如何?若是掌門暴斃,命運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連桐心中着慌,面上仍是寸步不讓,斷然道:“這是不可能的!”
召星臨把冰涼的劍身抵在他的臉上,不禁譏諷道:“你聽着,别存着無聊又多餘的想法了,哪怕魔尊昊月有東山再起之日,可是你又哪裡能夠再回乙雲?乙雲之于你,不過百年一點的師恩,又有何足惜?何況修道那幫人向來目下無塵,若是發現你的身份,豈會容得下你呢?别忘了你的身體,已經壞成那樣了···你難道就不需要我們魔族王的幫助麼?”
面對召星臨的接連質問,連桐隻是臉色更白。
“幫助?”他似乎苦笑了一下,“可是我确實沒有面對乙雲掌門動手的實力。”
“你以為你不做,我們便沒有辦法了?”召星臨隻是居高臨下看着他,“看在共事多年的份上,我才親自走這一趟的。連桐,雖然你潛藏乙雲一百多年,是所謂有點根基,可此時你若還立場不堅,隻怕···我們一樣可以舍棄了你。祀容大人也說了,他這次,要把乙雲連根拔起,不留活口!”
連桐渾身一寒,霍地擡頭。
這是做什麼?”黑暗中出現另一個身影。
如果先前連桐還存了強硬對抗的念頭,那麼在這個人到來後,他的一點念頭已經徹底沉入了谷底。
這位曾經僭越魔君之位千年的魔族,與召星臨不同,他擁有魔族裡最為接近王的血脈,現在整個魔宮也幾乎歸他管轄。
連桐緊抿薄唇,一瞬不瞬看着黑影的方向。
前魔君——馭舒祀容。
百年前,他馭舒祀容從人間一個破舊的小村莊裡,将還是孩童的他買走,後來帶回魔域培養了幾年,又将他轉賜給魔尊昊月,之後種種……可以說他這一生的命運,從遇見這個魔族後徹底改變。
面對昔日故主,連桐不禁膝蓋一彎,不得不向他行禮:“恭迎祀容大人。”
祀容望着他,似乎有些惋惜道:“我刺瞎了你的眼,你恨我嗎?”
連桐幹澀地說:“不敢。”
“下去吧,隻要别壞了事,我不會為難你的。”祀容輕柔地說。
連桐并沒有因為獲得赦免而稍微放松下來,相反,他心事重重,憂慮更深。
他此時拖着沉重的軀,如遊魂一般退了出去。
召星臨轉身看着來人,問他:“前幾天大人不是為了那被滅的道派,特意去了一趟人界,什麼時候又回了魔域?”
那幾個道派有些底蘊,被滅之後陸續還有一堆麻煩,而留守的魔軍人多事雜,馭舒祀容在大典結束當晚便動身去了主持,還以為需要耗費更長的時間才能脫身。
祀容罕見的皺了一下眉頭,道:“我不太放心這裡。”
召星臨聽他這麼說,神情越發嚴肅,點點頭,忍不住道:“君上又閉關了……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你回來照看着也好。”
祀容沉默片刻,冷不丁問道:“君上給他喝了那東西,是嗎?”
“他”,自然是指暫居梨林的那位薛先生了。
對方被忽而轉換話題問得心頭一跳,心道果然什麼也瞞不過他,隻好如實道:“君上執意如此,你不在,我又拗不過他……”
祀容失笑道:“縱然我在,又何嘗拗得過了?”
召星臨被此言一塞,一時說不出話來,半響才道:“說的是。”
馭舒祀容顯然不打算浪費時間在此處,簡單說了人界事宜,便要離開。
見他要往東殿去,召星臨開口叫住他道:“去哪?”
“等君上出關,有事商議。”
“我說了,他才閉關。”
馭舒祀容不以為意,淡淡道:“與大陸那些道派的約定之期,很快就到,君上不會靜修太久,我太了解他了。”
召星臨壓低聲音道:“那也起碼需要五天,他手上的傷口……還沒愈合。”
魔族的血脈特殊,血肉再生愈合的時間比一般人類快上兩倍以上,而馭舒王族的血統更加恐怖霸道,隻要不是傷及頭顱或者心髒,其餘部位的傷口愈合速度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可是魔功不暢或者脈搏過弱的時候,傷口愈合的速度就會大打折扣,甚至會比一般人還要緩慢。
馭舒祀容搖搖頭:“最多三日,他便會出關。”
召星臨聽他如此笃定,心頭猛是一驚,也沒來得及反駁,見人已經走遠了,他隻好在後面喊他道:“就算三日,你難道就在外面等?”
對方也沒回他,直接走出了殿外,紫黑色的背影映襯着白茫茫的雪地,漸漸縮小,最後一點也消失不見。
他隻得搖搖頭,輕輕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