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是王永璇走在中間,秦筱楠和李敏一左一右跟在身後。
“敏敏,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公園轉轉?”
看着李敏隻與王永璇牽着的手,秦筱楠緊走兩步貼近了對方一些,語氣也有些讨好意味。
李敏沒有說話,甚至未曾投來一個眼神;也許是方才秦筱楠沒有附和,沒有明确表示站她一邊,而這對正值青春期心思敏感的少女而言簡直是了不得的背叛。
秦筱楠隻得讪讪低下了頭。
“我X——”在一聲倉促的國粹聲後,秦筱楠被吓了一跳,後退間險些撞上一旁的同學。
李敏整個人向前趴伏在樓梯上,一條腿跪在上一級台階上,另一條腿伸直,明顯是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
衆人的目光最終彙集到了一雙極緻冷淡、不屑與單純不谙世事的惡的雙眼——王惠美雅抱着雙臂,戲谑地看着面前的紛亂。
作惡又如何?
秦筱楠沒由來地打了個寒戰,不敢再多看那雙毒蛇般陰冷的眼睛。
她轉過身,幫着王永璇扶起李敏;李敏的腿磕的很嚴重,挽起褲腿,膝蓋處的血已經洇紅了秋褲。
“長點記性,誰敢和我姐妹作對,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王惠美雅的聲音低沉,放下狠話便自顧自繞過幾人上了樓;身體擦過秦筱楠時,她的目光從上到下遊離幾番,像是一層層剝去了對方強裝鎮定的外表。
此後幾天,秦筱楠的注意力便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了王惠美雅身上——冬天清晨,公交車上擠滿校服外套各式各樣羽絨服的學生,大多留着簡單的毛寸和大光明馬尾辮,卻在中途某一站,多了一道格格不入的身影;王惠美雅穿着時髦的毛毛外套,下身改的像鉛筆褲的校褲裹着纖長筆直的雙腿,腳上蹬的vans闆鞋永遠是最潮流的款式。
她刷着長長的睫毛,小嘴塗的紅豔豔的,皺着眉擠上有些臭哄哄的公交車;身旁總少不了兩三個相熟的男性朋友,用自己的身體為她做屏障,将她圈在結了冰霜的玻璃窗旁邊。
在男孩兒們的庇護下,王惠美雅放肆的笑聲和打情罵俏的嬌嗔,總是能傳遍整個車廂。
每當聽到她嬌軟又略帶刻薄的聲音,秦筱楠便會從昏昏欲睡中睜眼,好奇又小心地看向她的方向。
但事情的轉機比她意想中來得更快。
仍舊是個平淡無奇的冬日清晨;西北的冬天總是有些灰蒙蒙的,家門口的公交站擠滿捧着微微冒熱氣的肉夾馍、雞蛋灌餅的學生。冷風一吹,孩子們咬下一口簡單的早餐,在地上跺着冷的發麻的腳,期盼的眼神望向公車來的方向。
秦筱楠自然也不例外。
今天的炸肉條夾餅定是那攤主的男人做的;肉條齁鹹,邊緣還帶着微苦的糊味——在她想着這些不相幹的事情時,女孩兒帶着哭腔的罵聲闖進了她耳朵。
“滾!放老子下來!”
在這聲清晰的哭腔後,王惠美雅從載着她的男生自行車後座摔了下來;興許是她自己跳下來的也不一定,總之她哪有平日半點威風八面的樣子,臉朝下狼狽地趴在地上。
男生一條腿支着車子,有些驚慌地回頭看她;但僅僅瞥了一眼,他便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一時間,寒冷空曠的馬路上,隻剩公交站等車的十幾個學生,與剛剛經曆了情傷的學校一姐對望。
王惠美雅實在是太過出名;在這輛每天一同上下學的公交線路上,在每日朝夕相處的學校小圈子,她的張揚和霸道,有人追捧她,自然也會有人避她不及。
王惠美雅沒指望這些在她眼裡像鹌鹑一般,隻知道學習和聽話的“蠢人”來拉自己一把;她慢慢撐起身體,忍着腿和胳膊的劇痛,還沒忘了拍拍校服外套上的浮灰。
“看什麼看”
等自己爬起來,一定要這樣呵斥上他們一句,威脅他們不要到學校說今天的事...
“起來吧。”面前的空地上卻多出一個人;順着那雙已經穿的灰撲撲的鞋子和寬闊的深藍褲腿向上望去,是一張半熟不熟的臉龐。
秦筱楠微微錯開了對方的視線,剛捏過熱騰騰餅子,溫暖的手懸在半空。
“我拉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