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卿看了一眼姨母，起身見禮。

龔如菲眼眸一轉，見舒明如并無開口介紹的意思，倏地拍了下手，好似想起什麼，她連忙起身走至覃卿身前。

仔仔細細打量一遍。

“這不是···像，實在是太像了···”她顧自呢喃，看看覃卿，又看看主位上的舒明如，倏而笑道，“姐姐，你們的五官亦有相似之處，不愧是一家人，都共用一個模子呢。”

舒明如表情隐有松動。

龔如菲說着，自手上卸下一隻鑲金玉镯，拉起覃卿的手道，“好孩子，第一次見面沒來得及準備，這是府裡找名師訂制出來的，‘天如意’，寓意吉祥如意，福滿康安！”

覃卿眼看着手镯被套在腕上，正要拒絕。

舒明如開口道，“既是長輩贈予，又有如此好的兆頭，收下吧！”

她看了一眼龔如菲，這才補充道，“這是府裡的側妃。”

覃卿屈膝還禮，“多謝夫人！”

龔如菲眼眸噙笑地點點頭，見事情已了，很識時務地離去。

謝文頌見人走遠，用肩頭輕輕碰了一下覃卿，小聲道，“這人表面敬着即可。”

明知母親對她那一日的處理埋怨在心，卻隻字不提，好似從未發生什麼。這會兒巴巴湊上來，又是好話又是見面禮。八面玲珑，又慣會粉飾太平，反倒叫人挑不出任何錯處。

覃卿點點頭。

三人被這麼一耽誤，也沒什麼興緻再吃下去。

舒明如擺擺手，命丫鬟們将桌上的都撤下。

“走，我們去琉璃閣，看看還需要添置什麼，一并都告訴姨母。”她起身拉起覃卿的手，又挽上女兒的胳膊。

三人一并往琉璃閣方向走去，身後跟着一衆丫鬟婆子。一行人踏上雕花長廊，沿着芙蓉塘岸邊的石闆路，又繞過水榭，終于來到琉璃閣。

覃卿站定後，擡眸環顧一圈。

原來琉璃閣與飛莺閣相對而立，且相隔不遠，旁邊就是廣闊的芙蓉塘。衆人從鸾苑那邊過來，幾乎繞了半個王府。

寒風襲來，水面漣漪搖動着荷杆。幹枯的枝杆半折，一頭立在當空，一頭紮進水裡，似一幅靜立的水墨畫，亦有一番蕭瑟凋敝之美。

覃卿踏進院裡，左右看看，又跟着進了内室。

屋内每一處擺設都極其講究，細節處盡顯奢華。

覃府的條件并不差，可是和淮南王府相比，覃卿竟覺此刻好似掉進個富貴窩。這屋子裡随便一處擺件拿出去，怕是千金難換。

“可還喜歡屋裡的布置？”

舒明如見覃卿環顧一周後，适時開口。

覃卿點點頭，勾唇道，“姨母安排的自是極好的，卿兒很喜歡。”

舒明如滿意地收回視線，指着室内早已立成一排的丫鬟婆子們道：

“挑你中意的，留幾個在院裡，同金嬷嬷她們一起照顧你。”

舒明如說着拍了下覃卿的肩膀，又讓立着的丫鬟婆子們一一自我介紹。

覃卿聽了後，挑了兩個面相伶俐的丫鬟，和一個看起來穩重幹練的婆子。

舒明如眼裡浮起笑，這幾人亦是她心中人選，随後擡手将剩餘的人打發走。

“明兒就安排成衣匠上門，量身後挑些時興的款式，多置辦幾身厚衣裳，天氣漸冷，卿兒身子受不得寒，地龍也要早早用起來···”舒明如想起什麼說什麼，身旁的宋嬷嬷止不住點頭。

謝文頌拉起覃卿的手跑到一旁書房，“妹妹看這裡！”

偏殿書房，有一拱形大窗，透過窗戶，一眼就能看見外邊景象。

“冬賞白雪，夏觀芙蓉，這個位置極妙！”謝文頌當初就是看中了這處。

覃卿順着對方所指看去，确實是個好地方。

她笑道，“那到時候姐姐可要常來，才不辜負這些美景。”

“那是自然！”

兩人立在窗前，有說有笑。

舒明如看着這一幕，不禁想起她和妹妹小時候相處的畫面，眼底劃過一抹黯然。

宋嬷嬷立在一旁，适時打斷主子的回憶，“夫人，少爺應該快回來了，晚善備在哪裡？”

舒明如從回憶裡抽離，擡頭道，“就在鸾苑吧。”

說着她招招手，示意大女兒和她一起離開。

謝文頌本不願，她和這妹妹極其投緣，一見如故。想在妹妹這兒多待一會兒，但想到對方也累了一天，是該休息。

于是和母親一起離開，反正以後在一起的日子多，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送走姨母和表姐後，覃卿欲坐下歇息，轉身之際，瞥見一道白色身影自窗外掠過。

覃卿凝眸，“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