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七年,謝睿被迫領旨出征,假若那一年他反了,也許,也許會不一樣···
覃卿在母親那裡一直等不到謝蘭庭,便自個兒先回去了。不想剛進院門,就見方宥跪在石雕旁,見着她也不吭聲。
“這是怎麼了?”覃卿不解,好好地跪着作甚,該不會是犯了什麼錯兒吧。
方宥低着頭。
覃卿走了兩步又退回來,“給你個機會兒趕緊說,不然等會兒想我求情也沒用。”
方宥這才擡頭,欲言又止道,“昨兒小的沒有看守好大門,讓琉珠公主闖進府裡···主子知曉後,罰我跪在這裡。”
琉珠?
覃卿已經許久不曾聽見這名字,有過刹那陌生,而後了然地點點頭。
覃卿記得很清楚,昨晚大婚府上并無異常。覃卿又哪裡知道,整個攝政王府被謝蘭庭重兵把守,就是為了防止有人闖入破壞婚禮。要不是謝琉珠手持新皇手令,這攝政王府就是她撞的頭破血流,也難以踏進半步。
“琉珠昨晚夜闖王府所為何事?”
方宥有些猶豫不決,最後在覃卿逼問下老實交代。
“與狄國聯姻對象是琉珠公主···”
覃卿聽後怔了片刻,擡手示意方宥起來,方宥沒有主子發話不敢動。覃卿隻好随他去,轉身回到屋裡,在書房坐了沒一會兒,聽見腳步聲擡頭,謝蘭庭回來了。
“表哥去哪裡了?”
謝蘭庭走近,身上還帶着初春的寒氣。
覃卿瑟縮一下,撲進對方懷裡。眼瞅謝蘭庭神色如常,拉對方在一旁太師椅上落座。
“表哥心情不好嗎?”
謝蘭庭掀開眼皮,神情不變,偏偏透着冷意。
覃卿倒上一杯茶水遞到他手裡,“喝點熱水,暖暖身子吧。”
她不知謝蘭庭從何處染來一身寒意,見謝蘭庭這般模樣,非但沒有心生退意,反而想撲上去給他更多溫暖。
謝蘭庭并未動作。
覃卿幹脆取走茶杯,俯身,臉貼向他掌心。
謝蘭庭這才動了,用力将她抱進懷裡。
“你也想為琉珠求情?”謝蘭庭神情緩和,語氣依舊有些冷。
覃卿僵住,她有這麼明顯嗎?她還什麼都沒說呢?
既然謝蘭庭識破她心思,覃卿也不繞彎子,“表哥好生矛盾,既不想旁人求情,為何讓琉珠有機會闖入王府?還讓方宥跪在我必經之路?”
謝蘭庭擡眸看向她。
覃卿把玩着他手指上的玉扳指,顧自說道,“你在等一個理由,一個能說服你的理由。”
削蔥般的玉指在掌心翻飛,謝蘭庭反手一握,将其抓在手裡。
“桃花晏可還記得?”謝蘭庭突然開口。
“嗯?”覃卿點頭,但這跟他們現在所說的有何關系。
“謝琉珠并非你們看到的那樣單純,她應該早就察覺到什麼,認定你是她最大威脅,那日是她動的手……”
覃卿聽後坐直身子。
謝蘭庭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她的目标本是你,顧瑛瑛運氣不好,替你擋下一劫。”
難怪,難怪顧瑛瑛全程未露面,宴會還沒結束,便有小道消息稱她出事了,後面更是用嫁人遮掩醜聞,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老實說,覃卿當時猜測是謝蘭庭暗中動的手腳,但後來又想過,依表哥處事不至于對一女子下手,但她沒往深處想,更沒有懷疑到謝琉珠頭上。
“現在還要求情嗎?”見覃卿臉色難看,謝蘭庭涼涼地問道。
覃卿怔了一瞬,攀上謝蘭庭脖子,喃喃道,“還好當時有表哥。”
但又想不過開口道,“···聽說越過國君生性殘暴,慣愛虐待女子,”見謝蘭庭要開口,覃卿忙豎起食指貼在他唇上阻止道,“你先聽我說完。”
“我在離開雲夢前,曾被送進周府,周老爺有一間很大的屋子,裡面擺滿了折騰女子的物什兒,有皮鞭,有···”
謝蘭庭突然吻上她,堵住她後面的話。
“别說了,你要怎樣都依你。”
謝蘭庭不能想,隻要一想就控制不住心生暴戾。
覃卿望進他眼底痛色,抱着他頭,柔聲道,“表哥,都過去了!我當時很幸運,遇到一位奇女子,她叫小柔,她真的好勇敢。”
後來小柔做了什麼,覃卿其實全都知道。
“琉珠雖然有錯,但罪不至死,若把她送去越國聯姻,等同于死路一條。表哥,同為女子,我很可憐她,畢竟她沒有我這麼幸運,她什麼都沒有了。我卻有姨母,表姐,外祖父···最重要的是,我有你,表哥。”
謝蘭庭閉上眼,再睜開時眼裡隐有妥協。
“越國聯姻我會給個交待,至于她,”
覃卿連忙搶話道,“至于她,就罰她給我打下手,書院建設正是用人之際,我一定會好好‘重用’她的!”
“你呀你!”
繞了這麼一圈,謝蘭庭這才知道自己被懷裡人算計了。不過看着對方的笑靥,他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