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箫遠緩緩吐出煙,側過頭看他,沒有回答。
周煜彎起眉眼笑了笑:“那為什麼要回國呢?雖說現在國内的環境也沒那麼差,但畢竟有親朋好友在,遠不如在這種誰也不認識的地方自在吧。”
聞箫遠不置可否,問:“你想說什麼?”
“我也是哦,”周煜摸摸鼻子說,“應該早就看出來了吧?”
他不等聞箫遠開口,湊近一步又問:“你跟男人接過吻嗎?”
不得不說,周煜的演技挺不錯的,演出了那種故作大膽的青澀,眼睛裡像是隻放了一個人,邱弈難以想象一般人在被這樣注視的時候不心動的概率得有多低。
聞箫遠一愣之後,大笑起來。
周煜見他這個反應,像個遭到了大人嘲笑的孩子,頓時有些氣惱,伸手拿走了他夾在指尖的煙,自己吸了一口,然後拉下他的衣襟,直接仰頭吻了上去。
邱弈閉上了眼睛。
關了吧,他心想,别再看下去了。
他深吸了口氣,起身去關投影,就在動手之前,忽然聽見聞箫遠對周煜說:“我本來想跟一個人一起離開那個地方。”
這句話與記憶裡的那道聲音重合,他動作一頓。
——“我們可以一起離開這裡,去很多想去的地方,再也不必回來。”
邱弈呆愣了一會兒,又轉身坐回到了原位。
男主和男二接下去的旅程節奏輕快,兩人攤牌之後,很快走到了下一步。
邱弈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個情節看到周煜的背影。
兩人同住一家旅店,氣氛暧昧得正好,周煜背對着聞箫遠一件件脫下衣服。
邱弈分辨不出這背影到底像不像,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畫面,腦子裡一片空白。
而兩個主人公沒有因為他的失神而停下來。
聞箫遠撫上周煜的後頸,将他背對着自己摁壓在床上,以這個姿勢演了下去。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喘息聲,邱弈幾乎立刻陷入了混亂。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起了很不适當的反應。
邱弈極度懊惱地捂住臉,簡直想低吼出聲。
後來他看過一些影評,分析這場床戲男主為什麼讓男二背對着自己,結論各種各樣,有的說沒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單純因為這個姿勢帶勁兒,有的說這暗示着兩人之間的感情存在隔閡,還有的說因為對男主來說,他想要的是擺脫加諸在身上的禁锢,眼前這個人是誰其實并不重要。
多重解讀是文藝片常用的手法,沒有什麼正确答案,邱弈無意去追根究底,讓他真正在意的僅僅是那個所謂的像他的背影。
這個說法無根無據,隻是網友的一個主觀評價,他半點都不想往這個方向去思考,更不想不自量力地去猜測聞箫遠心裡還留有什麼情愫,當年是他自己選擇了推開對方,現在如果還懷抱這種似是而非的期待,那不是太可悲了嗎?
然而這段戲……這段戲真的太為難他了。
這部不算長的影片在他的五味雜陳中終于走向了結局,最終兩個人并沒有在一起,甚至沒有交代彼此的心意,而是像尋常旅伴一樣道了别。
男主按照家人的要求回了國,卻在回去之後選擇了出櫃,男二依舊留在國外,呼吸着自由的空氣,交往着一個可愛的女朋友。
邱弈關掉了投影,坐在沙發上發了好一會兒呆。
他現在完全能理解外界對聞箫遠演技的贊譽了,他确實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好演員,即使是在這樣一部劇情平淡的電影裡扮演一個台詞少而又少的角色,都讓他演出了無限的韻味,這不是通過後天的努力就能輕易達到的,他的外形、氣質、領悟力疊加成了珍貴的天賦,使得他的每個眼神每個動作都帶着一種天然的故事感。
這樣一個人,叫他怎麼忘得掉?
邱弈又有點後悔看《半途》了,這真是一部讓人郁悶的電影,各種層面上的。
本來他可以借工作轉移一點注意力,可往常不吃不喝都改不完的稿子,今天早已神使鬼差地全部改完,他一下子竟不知道還能幹什麼。
看了眼時鐘,時間還早,邱弈在家裡實在待不住,便換了衣服去酒吧。
解毒今天依然有開放麥,邱弈進去的時候,觀衆正盯着台上,沒人注意到他,隻有楊凱看到了,看過來的眼神還有點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