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悅我?心悅什麼?”玉松的嗓音低沉中帶着蠱惑,略帶質問的聲音憑添上了一絲壓迫感。
穗穗連連後退,面對玉松的問題一時答不上來。
玉松雙手抵在桌子上,盯着穗穗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你知道我從前是幹什麼的嗎?”
穗穗回說:“關……關大娘說你是走镖的。”
玉松搖了搖頭,聲音冷冽道:“我以前是殺.人的,一刀見血封喉。”
穗穗聞言身形有些顫抖。
玉松接着說:“你知道我為什麼用飯前要将手洗很多遍麽?因為手上沾了血,很多血。”
穗穗一聽此話,雙目圓睜驚恐地從武館跑了出去,連食盒都沒顧得上拿。
玉松見身旁餘溫漸漸消散,半晌才自嘲地笑了笑,繼續看起了武館的施工圖來。
穗穗一回到如意樓便拉上沈度到了一邊詢問:“玉松大哥說他以前殺過人,這是真的嗎?”
沈度滿臉為難地看了穗穗一眼,“确有其事,你切莫聲張,若是關大娘知曉了隻怕一時間接受不了。”
穗穗臉上瞧不出喜怒,隻是有些怔怔的。
沈度連忙解釋道:“他現在不殺.人了。”
穗穗聞言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沈度,随即跑回了前頭。
沈度連忙去尋梁照兒商量此事。剛問了蘭珍,蘭珍卻說掌櫃的朝燕來樓去找鮑老闆議事了,沈度隻得作罷。
燕來樓裡,鮑良疇正坐在太師椅上。他手裡攥着交子,沉吟片刻道:“你的野心倒不小,女人家何苦将自己弄得這般累。”
梁照兒笑着答:“男人們在前朝為官,朝堂之上風波疊起,女人們在後宮也不安分。婦人家并非沒有野心,隻是這野心從未被瞧見。”
鮑良疇擡頭望了梁照兒一眼,饒有興緻道:“你倒機靈善辯。”
梁照兒連忙捧着鮑良疇:“我最多隻是塊璞玉,若無您打磨也成不了氣候。”
鮑良疇拄着拐杖站起身來,一旁一個免生的小丫頭立刻彎腰扶着他。
梁照兒瞧着那小丫頭一副削尖的瓜子臉,柳葉彎眉,一對杏眼轉來轉去透着機靈,一根又黑又粗的辮子垂在身後。
這小丫頭瞧着跟梁照兒一般大,眼裡對鮑良疇滿是崇拜。
鮑良疇看出了梁照兒眼中的好奇,介紹道:“這是含雙,她父親原是我的同鄉,前些時候去茶莊上巡視受了點傷,多虧含雙照顧。”
康含雙朝梁照兒微微欠了欠身,梁照兒亦沖她點頭示意。
梁照兒問:“連珠呢?今日怎麼未瞧見她?”
鮑良疇尴尬一笑道:“連珠……茶莊上還得有人,她照料生意去了。”
梁照兒輕笑了一聲,“她倒是個大忙人。”
康含雙立刻接腔:“連珠姐姐是女中豪傑,伺候主君的事有我就行。”
梁照兒聞言訝然地看了康含雙一眼。
鮑良疇連忙打着圓場:“小孩子難免争搶好勝。”
梁照兒不置可否地笑笑。
鮑良疇指使康含雙:“去倒壺茶進來,要毛尖,新到的那種。”
康含雙戀戀不舍地退了出去,出去前雙眼還在梁照兒與鮑良疇之間來回掃視。
鮑良疇緩緩道:“三成酒水分銷的占額是否太高?”
梁照兒利誘說:“揚州城不過三家官家正店,如意樓占三成并不算多。何況售流香的腳店未必不能賣醉仙,若是如意樓與燕來樓聯手,可占超過半數。”
這也正是鮑良疇所想要的。
他僅僅沉默了幾秒便應下:“也好,隻是若是席詠思有異議又該如何?”
梁照兒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微笑,“以利換利,自然能有法子讓他同意。”
她俯下身在鮑良疇耳邊簡略地講述了她後續的計劃,鮑良疇邊聽邊點頭:“我倒是未看錯你,若此事真辦成了不止豐樂樓跟着受益,全揚州城的食肆都得跟着沾光。”
梁照兒點了點頭,又道:“此事且得從長計議,還得和衙門中人通氣,其中種種都需行首從中斡旋。”
鮑良疇擺了擺手道:“這倒不難,再者這事對于在任官員也算政績一樁,想來應無太大阻礙。”
兩人商談了一陣,康含雙才将茶水送了進來。她将滾燙的茶壺放在鮑良疇随手放置的交子上,笑嘻嘻地給兩人倒茶。
鮑良疇斥道:“蠢女人,這也是能胡亂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