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太低了,周安琳壓根沒聽見,也就不知她心中所想:“本宮有一件事,要交予你辦。”
此話一出,黃鹂很快作出決定,那就是抛下遠在天邊的太子,繼續好好服侍自家殿下。
“任憑殿下吩咐。”
太子:???
……
長公主性情大變的消息,很快在沒有秘密的皇宮裡傳開了。
“你們知道嗎?長公主自從風寒好些後,便一直窩在屋裡看書。”
“啊?殿下不是不愛看書嗎?”
“就是說啊。”
黃鹂聽到這些人的耳語,隻覺得他們大驚小怪。
她家殿下本就愛看書,不過先前看的是話本子,如今愛看《武皇傳》罷了。
“殿下,奴婢回來啦,瞧瞧奴婢帶來了什麼?”
周安琳聽到動靜,循聲看去,黃鹂的喜悅溢于言表。
恍惚間,她仿佛看見了二十歲的黃鹂。
那是她還執着于沈瑜,多次抗旨後被父皇貶到了封地宜城的時候。
雖說是貶,但父皇到底心疼她,給她安排了最富饒的城池。在封地度過的兩年裡,她從沒擔心過吃穿用度,時不時還會收到邊疆送來的信件。
沈瑜怕她再生事端,經常給她寄信。那些等信的日子,如今想來依舊溫暖。
那日,黃鹂也是這幅神色,扯着嗓子朝她喊:“殿下,邊疆來信了。”
周安琳歡歡喜喜打開一看。
“護國将軍沈瑜,戰死沙場。”
信上的字迹有些潦草,一看就是匆忙之中寫下的。
震驚、心痛……
當時的周安琳整個人都愣住了,心亂如麻。一旁的黃鹂見她臉色不好,有心安慰,等到看完信上的字,她也愣住了。
“殿下,殿下?”
黃鹂見周安琳愣在那不說話,喚了他好幾聲。
周安琳這才回神,她險些忘了沈瑜有此劫難。
華國不能一日沒有護國将軍,她一定要想辦法護住沈瑜的命才行。
話又說回來,沈瑜剛剛殒命,幾天後她就喝下了毒酒,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關系呢?
眼見殿下又不說話了,黃鹂隻得将信在她眼前晃了晃。
“殿下别發呆了,是太子殿下的信,趕緊拆開看看吧。”
“阿琳,我很快就回京城了,到時一起過節。”
原來太子得知自家妹妹成了小書蟲,不僅平日裡愛看書,連上元節都不過了。
這怎麼能行?
他自認為了解周安琳,她平日裡最喜歡的就是街上的小吃食,每次出宮都能買上不少。
“皇兄費心了。”
周安琳捂了捂額頭,雖說先前與皇兄有諸多的不對付,但經曆了一番生死過後,反倒有些想他了。
她這樣想着,默默将收到的信件收在木匣子裡,繼續看書。
原本安靜的殿外卻變得有些嘈雜。
黃鹂見周安琳皺眉,神情間多了些不虞,連忙起身:“太沒規矩了,奴婢去好好管教管教他們。”
黃鹂還沒踏出門外,就聽清了宮女們口中的敬語。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周安民見黃鹂愣住,笑問:“不是說要好好管教我?”
黃鹂哪敢啊,連忙讨饒道:“殿下折煞奴婢了,莫要再拿奴婢逗樂。”
“行了,我就說個笑話,瞧你怕的。”
周安民本意也不是吓唬她,輕輕揭過此事。
“公主在内殿?”想到能看見妹妹,周安民的步子都加快了不少。
黃鹂連忙跟上。
本來外面就鬧哄哄的,黃鹂一出去,不僅沒安靜下來,反而更吵了。殿内的周安琳哪裡還讀得進去書,整個人半靠在榻上小憩,等着黃鹂進來。
“阿琳!”
周安民看見妹妹,别提有多高興了。礙于男女大防,他沒有上前擁抱,隻是用自己亮晶晶的眼神盯着周安琳。
周安琳一下子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們曾經原來是這麼親近的兄妹。
後來她一味追逐沈瑜,兄長看不慣又管不住她,這才慢慢疏遠了。
年少時的一句疏遠,最後卻是天人兩隔。
“皇兄,我好想你啊。”周安民的外衫都被她的淚水浸濕了,他更是動都不敢動。
才幾個月不見,就這麼想他嗎?看來他這個兄長還是很合格的嘛。
周安民拍了拍妹妹的背,以此來安撫她。
“怎麼瘦成這樣?”他突然捏了捏周安琳的臉,一臉嚴肅,“背上全是骨頭,摸不到一點肉,這臉也是,最近在節食?”
“沒有。”周安琳将哥哥按在椅子上,給他倒了一杯茶。
“不過是一場風寒罷了。”
經曆過生死的周安琳根本沒把風寒當成一回事,周安民卻如臨大敵。
“風寒?可是着涼了?現在還難不難受啊?”
一連串問題抛出來,周安琳實在是應接不暇。
“我真沒事,你衣服濕了趕緊回去換一件,别忘了跟父皇母後報平安。”
周安琳幾乎是把嘴皮子磨破了,才把他這個十萬個為什麼送走。
出了門,周安民似乎還有話要說,她連忙将門阖上。
太可怕了,兄長不過了出了趟遠門,話竟然變得如此之多。
回到内室,黃鹂備好了糕點和茶水,等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