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安撫地拍了拍周安琳的手,“母後的眼光你都信不過?”
“不若将時間退後到殿試結束後?到時候前三甲都出來了,京中有學識的男兒更多。”周安琳回道。
她從沒有懷疑過母後對她的疼愛,即便到時候看中了佳婿,也定然越不過她。橫豎還是自己做最後的決定。
權當是場宴會得了。
“杏甯嘴上不說,原來早就惦記上了春闱的才子啊!”皇上笑得爽朗,拍得周安琳直往前撲,眼見都要摔着了才停下,“朕這就叫宴樂部準備起來,到時給我兒挑個好夫婿。”
周安琳笑着應下,心思卻飄到了别處。要不要将林修遠弄進百花宴呢?
既然是百花宴,自然男子女子都有,将他帶進來,結交些朋友也好啊。
可惜宮裡制度規矩十分森嚴,縱然是公主之尊也不能肆意妄為,一天過去了,周安琳還是沒想出什麼好法子。
晚上沐浴過後,為她擦香膏的黃鹂突然變得格外用心,動作慢極了。周安琳有些不解,平日裡這時候都能就寝了,今日這是?
“黃鹂,今日怎的這般細緻?”周安琳打了個哈欠,眼裡水汪汪的,“我困了。”
“殿下明日出宮,需得打扮打扮。”黃鹂可是聽說了,春闱過後就要選驸馬了。
她家殿下一向不太在意美醜,可越是貴族越看重女子的儀容儀表,若是準驸馬看不上公主。她一定得給他點顔色看看。
這話可不能跟殿下說,黃鹂有些支支吾吾的:“殿下明日與兩位公子出遊,還是細緻些為好。”
周安琳想到平日裡李仲曉的作風,估計這些心思都用不上。可她看着黃鹂滿懷期待的眼神,還是随她去了,左右不過是些小事。
“近日你辛苦了,等翠柳回來便可以輕松些了。”
黃鹂原本隻是保護周安琳的丫鬟,為她梳洗打扮的另有其人。
隻不過翠柳這些日子探親去了,周安琳用不慣别的丫鬟,況且平日裡的發型都是一切從簡,黃鹂學了兩三天就上手了,正因此,周安琳對她較為縱容。
“奴婢不累。”黃鹂的确很喜歡給殿下梳洗,雖說她的手藝算不上出色,甚至還有些笨手笨腳的,但殿下硬是憑着自己的美貌硬生生撐下來了。
如此寬容和善的主子,黃鹂感恩還來不及呢,又怎會嫌累呢。
“你呀,就會貧嘴。”周安琳戳了戳她的臉頰,笑得促狹。
……
天光微亮,黃鹂早早起來為殿下備水洗漱時,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這宮裡除了殿下,居然還有人敢對她動手動腳?黃鹂倒要看看是誰。
“翠柳!”黃鹂看着半月不見的好友,捂着自己的嘴,盡量不讓聲音吵到殿下。
“是我,今日就讓奴婢給殿下描眉吧。”
翠柳,人如其名,沒有黃鹂的咋咋呼呼,性情溫婉,擅長刺繡,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和。
周安琳套上今日要穿的衣衫時,整個人還有些迷糊,真是怎麼睡也睡不夠啊。
翠柳看見她聳拉下來的眉眼,輕笑一聲:“殿下若是不适,奴婢去給尚書府遞個帖子?”
“不必。”
周安琳強行逼迫自己睜眼,這才發現有些不對。
剛剛的聲音是……黃鹂呢?
她連忙擡頭,翠柳一個沒防備,手中的螺子黛一抖,差點沒掉下去。
“殿下千萬别動,若不是奴婢反應快,這物什就要砸到您臉上了。”
翠柳沒想到殿下反應這麼大,輕輕提醒了一句。
“翠柳,你回來啦。”雖然,看上去隻是半個月沒見,但已經有一輩子了。
上一世周安琳前往封地時,翠柳礙于父母年邁,隻能待在京城。兩人當時還約定要寫書信呢,不知道太子出事後,翠柳怎麼樣了。
“乖乖坐好。”翠柳将人扶正,慢慢為殿下點绛唇。
“殿下看看如何呢?”妝容完成後,翠柳将銅鏡拿近了些。
銅鏡雖然模糊,周安琳卻能從中看出,自己今天的妝容應當是極美的。
不對了,跟李仲曉出遊何須打扮?
“翠柳,黃鹂可曾跟你說過,我今日出宮是作何?”
“買些小玩意?”翠柳看出了周安琳情緒不佳,卻不知是出了什麼問題。
好,很好,黃鹂這丫頭真是膽子肥了,馊主意一套一套的。
周安琳強忍怒氣,沖門外喊道:“黃鹂,進來!”
黃鹂倒也聰明,剛進門就跪下了:“殿下保重身子,萬萬不要因為奴婢動氣。”
“本宮的騎裝呢?”周安琳被她氣得都打不開櫃子了,黃鹂連忙上前,拿出那件被原先被指定好,又被抛棄的騎裝。
“殿下穿什麼都好看。”黃鹂話裡的讨好意味十足。
周安琳卻隻是“哼”了一聲,才不相信她的鬼話。不用想,肯定是黃鹂這丫頭坑了翠柳。
“黃鹂翠柳,你們是我最看重的大丫鬟,以後若是想要嫁人我不會阻攔,不願也無妨。我隻一個要求,不要妄自揣摩我的心意 ,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
“是。”
“是。”
“今日翠柳随本宮出門,黃鹂在殿中好好反省。”不罰一罰,以後闖了大禍誰也護不住她。
一聽這話,黃鹂恨不得癱在地上,裝作昏迷。
“殿下,這——”翠柳還想幫黃鹂說話,周安琳直接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