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琳回到安樂殿時,黃鹂右手轉着毛筆,眼神越發迷離。
她沒看黃鹂,自顧自往内室走。
翠柳則是輕輕托住了黃鹂即将磕到桌上的腦袋。
“你們——唔唔唔——”黃鹂看見她,眼睛都亮了,想要求饒。
“噓。”翠柳比了個手勢。
很明顯,殿下心情不好,想要自己待一會,誰勸都沒用。
接下來的日子裡,沈瑜尋了很多理由進宮,依舊沒有見到周安琳。
直到誇官三日那天,沈瑜坐在二樓的雅間裡,看着緩緩走來的一群人。
新科狀元頭戴烏紗帽,紅袍上的蟒紋婉若遊龍,身後緊跟的就是探花和榜眼。
“倒是匹好馬。”沈瑜的目光停留在馬匹上,并不多關注其他。
誇官三日,旗鼓喧鬧,炮仗響得不行。
路旁有不少百姓,都想來一睹狀元郎的風采,一時間熙熙攘攘、人頭攢動。
沈瑜沒再看下去,隻是飲下最後一點酒水。近日,殿下的避而不見他不是不清楚,可總有些不甘心,想要為自己再争取一次。
他望着窗外出神,卻意外看見了某人。
周安琳在對面的象姑館點了一桌好菜,不為别的 ,單純高興。
黃鹂也替自家殿下高興,誰能想到呢,林修遠一個清貧學子居然考中了探花!
太子殿下當時也在場,據他所說,林修遠的見解更為獨到,隻不過長相俊朗了些,就被皇上點為了探花。
黃鹂看着馬背上的林修遠,突然發現了殿下的深謀遠慮。這不就是頂頂好的驸馬爺?
她像是明白了些什麼,臉上笑意更甚。
周安琳可不知道黃鹂心裡想了這麼多,她看中的好苗子得了探花,豈不是可以順理成章地留在京城了?
他們雖算不得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但也是一榮俱榮一隕具隕。林修遠得了探花,就距離保住她的性命更近一步了。
周安琳越想越美,她喝幹酒壺裡的酒,又添上了一杯。
喝着美酒,看着樓下的美男子,這日子真是快哉啊。
不過這林修遠的容貌着實出色,得了探花後心境也開闊了不少,看起來更俊了。周安琳一開始還遮遮掩掩的,沒想到有些姑娘都開始往三人身上扔花了。
這下她看得越發心安理得了。
美男美男,生出來就是讓人看的,就該大飽眼福!
周安琳喝得有些醉了,她晃悠着手上的酒杯,感覺不太過瘾,竟想拿着酒壺直接喝!
這下可把黃鹂、翠柳吓壞了,兩人連忙阻攔:“殿下三思啊。”
“飲酒傷身啊。”
沒想到有一人的動作比他們還要快。
沈瑜見隊伍走遠,街上沒人注意到他,幹脆一個輕功飛到了對面的象姑館,奪下了周安琳手中的酒壺。
周安琳喝多了,看不清人,一把拍開沈瑜。
酒壺掉落在地上,滾到了黃鹂腳邊,她目瞪口呆地看向來人。
這這這……沈将軍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
三人對峙了片刻,很快就被周安琳的動作打亂了。隻見她晃晃悠悠往前走,一會往左一會往右,明明搖搖擺擺,偏偏又沒有摔到地下。
黃鹂還想勸一勸周安琳,想把人扶起來,周安琳卻賴在地上發起了酒瘋。
“好日子就是得喝酒!”
“狀元有什麼了不起,明明——嗝——明明探花更厲害。”
“知道了知道了。”翠柳還在哄着周安琳,黃鹂卻有些緊張地看向沈瑜。他現在是要幹什麼?搶走殿下?
沈瑜聽清了周安琳的醉話,心裡嗤笑一聲。
就那個騎馬的小白臉?他也配。
沈瑜拿起周安琳落在桌上的帷帽,動作有些粗魯地按到周安琳腦袋上,然後将人打橫抱起。
周安琳撲騰起來,像是砧闆上垂死掙紮的魚,沈瑜都有些按不住她,讓她找着了一個機會,偷偷親了自己一口。
黃鹂簡直要尖叫了,她家殿下要幹什麼啊?按驸馬的标準找面首?這可要不得啊。
沈瑜卻隻是愣了一下,看着懷裡變得格外安分的姑娘,有些無奈。她總是這樣,用行動撩撥他,卻又不願接受她。他繼續着先前的動作,将周安琳帶出了雅間。
“欸,欸?”黃鹂鼻子都要氣歪了,當着她這個大丫鬟的面,把她家殿下拐走了?
兩個丫鬟連忙跟上,沒想到沈瑜隻是将人放進了馬車裡。
“照顧好你們殿下。”沈瑜沒多留,匆匆離去了。
黃鹂有些懵了,就這?翠柳敲了敲她的腦袋,示意她專心照看殿下,黃鹂這才收起自己的種種思慮。
第二天周安琳醒來後 ,頭痛欲裂。
“您可萬萬不能再吃這麼多酒了,累着自己。”翠柳說話聲音柔軟,此時卻多了些許責備。
“知道,我還不是高興壞了。”
現如今林修遠得了探花,周安琳的心也就完全放下來了。
如果非要說百花宴有誰是必不可缺的,除了她自己,恐怕就是今年的狀元、榜眼和探花了。
周安琳無事一身輕,沒再多管百花宴,無非都是些宴請上面的東西,乏味且無趣。她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疏漏,叫沈瑜這隻狐狸抓住了百花宴的漏洞,成功混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