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的驚呼聲中,母親大人緊抱着玩家的身體一陣陣顫抖,腦袋死死埋着,好像在進行一場盛大的哭泣。
但玩家卻想,大概她是在笑吧。
也不知道母親大人用了什麼辦法,光明正大地欺騙了所有人,而且她明明眼睛剜掉了,也沒有人發現。
為什麼?
難道是馬上補了另一雙眼睛?
還并沒有了解這個世界信息的玩家有些疑惑。
吵鬧聲并沒有維持多久,匆匆趕來的一群人又以更快的速度離去,沒有一個人問新出現的生命叫什麼名字,晦氣又憐憫地掃了一眼後,便再也不打算踏足這個地界。
再次空蕩的房間隻剩下了母女兩人。
女人終于擡起頭,靜默地彎起漂亮的眉眼,吻了吻玩家的額頭,又吻了吻玩家的臉頰,這位第一次擁有孩子的可愛母親這才想起來,她好像還沒有為自己的孩子取一個名字。
“彌月,你就叫彌月吧,三月是新生的日子。”
她在玩家稚嫩的手上筆畫。
“媽媽是十月出生的,所以叫時雨,宇智波時雨。”
“爸爸是六月出生的,所以叫禅羽,宇智波禅羽。”
玩家乖乖地沒動,心想。
這是月份一家人嗎?
-
作為父親的宇智波禅羽預測的第三次忍界大戰還是爆發了,就在玩家出生後不到一個月。
那天,母親大人在玩家的床邊坐了一夜,沒有睡,第二天一大早就穿戴好盔甲出門集合。
離開的那一刻,她在玩家額頭上最後落下一吻,沒有說“等我回來”之類的話,隻告訴玩家,讓她一定要平安長大。
随後,兩年過去。
第三次忍界大戰結束,可愛的母親大人終于有了消息。
“屍體呢?”
“……很抱歉,敵人太多,時間太急,無法及時帶回族裡。”
“那骨灰呢?”
不……
玩家想,這種東西大概也沒有機會帶回來的,畢竟火化也需要時間。
果然,來人搖了搖頭,也說沒有帶回。
“那母親大人留下了什麼東西呢?”玩家說着晃了晃小短腿。
來人沉默,片刻後于心不忍道:“隻帶回來一雙眼睛,雖然隻是一勾玉,但眼睛也不能交給你。”
“寫輪眼得回收,它未來會交到更有用的人手裡。”說話間,他瞥了眼玩家被繃帶綁住的眼睛。
心想。
雖然很抱歉,但那雙眼睛,就算是最無用的一勾玉,也不會交到出生就沒有眼睛的畸形宇智波手裡。
是的,畸形。
在以瞳術為主的忍族内,出生時沒有眼睛的孩子,毫無疑問是畸形兒。
也是……不詳與怪物一般的存在。
玩家的小短腿還在晃,她歪了歪頭,稚嫩柔軟的聲音再次問道:“什麼都沒有給我留下嗎?”
又是一次重複的道歉。
“……”
玩家沒有露出一絲傷心,也沒有哭泣,來人也隻當兩歲的小孩子,還不懂什麼叫失去,随便又交代幾句便離開了。
等人消失後,晃腿的玩家終于停下動作。
“系統。”
陪了她兩年的遊戲系統帶着咔擦咔擦的機械聲出現。
【玩家,不要傷心,這裡的所有人都隻是NPC而已啦】
【而且我們隻是入鄉随俗哦~】
???
“哈?入鄉随俗,指父母祭天?”
遊戲系統極其淡定。
【玩家放心,這都是正常情況】
【你可是我的主角,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擁有一顆愛你的心。】
玩家冷笑一聲,嘲諷道:“遊戲廠商還有閑心設置這個?”
【沒辦法,對金錢的愛就是那麼偉大深刻。】
【即使你現實中的錢包裡隻剩下十五塊六毛七】
玩家起身的步伐一頓。
【當然,我們也絕對沒有查到你在外面還欠了七千三百億】
玩家:……
系統:……
兩人默契将此件事揭過。
樟子門被推開,靜默的無聲中,玩家已經能在黑暗中随意行走,但也隻限于這一處小屋附近,在遠一些的地方,并沒有人會選擇帶她去,她這裡,也很少有人來。
剛剛給她帶來母親消息的人,是這半個月第一個踏入這裡的人。
不過玩家的聽力很好,就如此刻,她能聽到更遠一些的地方,那裡住着的老弱婦孺正在吵鬧的讨論,一句一句中摻和着“帶土”這個名字,語氣中透出的傷感和遺憾顯而易見。
玩家一向将這些讨論聲作為驅除無聊的背景聲,“帶土”二字也隻是從她腦海中一閃而過,關上門,一步一步毫無阻礙地往室内走去,邊走,玩家發散閑心地想着。
帶土?好像有些印象。
當初爬牆好奇來看她的小孩好像就是他,不過剛爬上牆頭才說了一句自我介紹,就被人趕了出去,之後便再也沒來過。
那些聲音裡帶着傷心,偶爾還夾雜着可憐的哭聲湧入玩家耳朵。
“可憐的帶土,自他奶奶死後就剩他一個,現在又死在第三次忍界大戰裡。”
“屍體也沒有被帶回來,唉,才十幾歲的孩子。”
“真可憐,幸好他還留下了一隻眼睛,要不然這世上,他連一點留下的痕迹都沒有了。”
憐憫的哭聲開始悲泣,但又仿佛早就對這類事情習以為常。
不過哭着哭着,話題又忽然拐到了帶土留下的眼睛上。
“……雖然那隻眼睛被帶土給了他的朋友,但寫輪眼怎麼能被外人拿走?”
“寫輪眼是宇智波的驕傲,那已經是二勾玉了吧,給族内的話,說不定可以多活一個人。”
“族長會将那隻眼睛拿回來吧?”疑惑後是笃定,“應該會的。”
“寫輪眼還是得回收到族裡才行。”
玩家解繃帶的手一頓,白色布料在空氣裡滑落,沙沙旋繞鋪灑在桌上,無暇的白相互糾纏着遮掩空隙,像灑了一桌純白的雪。
說話的衆人又換了個話題,在吵鬧的背景聲中,玩家慢慢擡起眼睛。
昏暗的室内光線影響着桌上的鏡子,裡面照出的人也隐隐藏在一片昏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