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另一隻大掌落在她肩上,兩掌轉過她的身子,朝着山下走去。
“小師妹,怎麼又回來了?”
耳邊的聲音低沉,帶着幾分克制與期待。
“我,我想起來還要上山找爹爹,”葉瑤扒開他的手,“好了,現,現在看不到了。”
葉瑤與他拉開距離。
“……原來如此,”傅玄扯出半抹笑容,“黑竹林路不好走,小師妹下次還是走别的路吧。”
“他們欺負你,你怎麼不告訴長老們?”
其實葉瑤上一世也這麼問過他,他當時的答案是:“與你何幹。”
她做好他這樣回答的準備,但身側的男人輕笑一聲,“師妹是在關心我麼?”
“……”葉瑤哽住,“我不過是心腸好,換做随便一個人,若是齊師兄被欺負,我也是如此。”
聽到她提及齊雲賀,傅玄微揚的嘴角僵住,“原是這樣麼?”
“嗯!”葉瑤點點頭,“再說了,你上次在試煉之境救了我,這樣我們就兩清啦。”
兩清……
她說話時,發頂簪子的流蘇輕輕晃動,晃得傅玄眼睛疼,他轉移了話題,“元中試煉,你想選哪位宗主?”
再過幾日,便是元中試煉,宗外弟子可通過此大會升為宗内弟子,方可揭取更高級别的任務單,來獲得更豐厚的獎勵。
風清宗共三位宗主,五位長老。
宗内、外弟子雖均歸于五位長老教導,但宗内弟子可以在宗主門下,學習獨門秘法,而宗外弟子卻不行,故而每個風清宗弟子都想努力升為宗内弟子。
葉瑤原本沒想起這回事,但傅玄這麼一問,她倒是思索起來。
三位宗主分别是柳仁雲、别詹軒、唐杭玉,各有各的特點。
柳宗主年齡最大,資質最高,屬陣修,善機關陣法,傳聞再高修為的人遇上他,也逃不出他掌心的小小陣法。
别宗主年紀輕輕,修為已達分神期,屬器修,擅長制造以及使用各種武器,尤善劍法。
唐宗主屬藥修,别看她隻是個藥修,修為卻是三位宗主中最高的,精通毒理藥理,在她面前還沒使出靈力,怕是已經中毒身亡了。
上一世葉瑤選了唐杭玉,一是她喜歡研究藥理,二是傅玄也選了她。
但唐杭玉脾氣古怪,她可沒少挨她的罵,而且,她不想再同傅玄在一個門下。
她記得,齊雲賀和燕悅都歸屬于别詹軒,他倆一個用劍,一個使鞭,确實能在别宗主那學到許多。
雖說她無心水袖用得不怎麼樣,但是為了刷好感度,還是跟着齊雲賀選别宗主好些。
除此之外,别宗主不僅年輕,還長得帥啊,他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在他門下,修為可以不漲,但多看帥哥,延年益壽啊。
“我想選别宗主,”葉瑤仔細思考半晌回道。
“師妹不問問我麼?”傅玄垂眸看她。
她想了一會便給出了答案。
可他分明記得,上一世,她聽見自己想選唐杭玉,便立馬說也要去。
别詹軒……
若他沒記錯,齊雲賀就在他門下……
身側的手逐漸攥緊。
“……那小師兄想選?”
“唐宗主。”
“唐宗主好呀,修為是最高的,跟着她,你一定能學到很多……”
她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反倒小嘴叽裡咕噜講個不停,還一邊伸手比劃着。
紅唇一張一合,潔白的貝齒與洇濕的舌尖若隐若現。
聽不見,想親。
傅玄别開目光,“師妹不是還有事要尋葉長老麼?”
“哦哦哦對對。”葉瑤見自己剛扯的謊就要被戳穿,忙擺手轉身,裝模作樣朝山上走去。
走了好遠,她才狗狗祟祟地從另一條路下山。
......
齊雲賀出任務要好幾日,葉瑤便沒了事幹,不過好感度六十起步,她也不需要太着急。
貿然下山,指不定碰上什麼邪祟,倒不如自己在山上練練。
術法課上,葉正修講的道程好似白噪音,單調,催眠。
葉瑤根本撐不住,她手支在桌案上,就要往下倒。
這些術法她上一世都學過,越聽越沒意思,但秉承着尊師重道的道德标準,而且還是親爹,她晃了晃腦袋,坐直身子。
“傅玄呢?”葉正修邁步下來時發現角落的空位。
那裡已經空了幾日。
葉瑤轉過頭,他前幾日也沒來,估計是受傷了,在那個小破屋裡修養呢。
但她沒說話。
“昨日與嶽東元他們切磋過了頭,這會正關禁閉呢,”
葉瑤皺了皺眉,說起來,昨日他切了嶽東元的舌頭,嶽東元自然也不會放過他。
這是鬧到長老那去了麼?
“瑤兒,那你将木隼送給傅玄吧,今日便先到這,大家回去好好練習這木隼,下次考核,”
“啊……好,”葉瑤無奈接過。
今日的道程學的是附身術,将五感附在死物上,便能做到遠距離視聽嗅,此外,還能以死物做替代,抵擋攻擊。
木隼是特制的,利于附身,便于初學者學習,是人手一個的。
葉瑤在手上掂了掂木隼,朝着傅玄的木屋走去。
這法術特别适合逃跑用,她上一世用得特别熟,她幾乎信手拈來,要是傅玄求她教他,她可以勉強答應。
這麼想着,葉瑤将手中的木隼朝着遠處抛去,在心中默念口訣。
頃刻間,一道青色靈力從她指尖飛出,鑽入木隼。
木隼在空中飛過的風聲仿佛在耳邊飄過,能聞到竹葉的清香。
“附!”
下一瞬,葉瑤和木隼換了個位置,一下落到了地上。
她險些沒站穩,好在有一隻大掌攬住了她。
手臂結實有力,炙熱的溫度隔着薄紗傳到她腰間。
葉瑤側頭一看,正是自己要尋的人。
男人發出一聲悶哼。
“傅小師兄,”葉瑤站穩,尴尬地撫了撫裙擺,“你的木隼。”
“什麼?”
“今日學了附身術,給你。”葉瑤尴尬得沒處鑽,隻得将木隼一股腦塞在他手心。
“嘶──”他倒吸一口涼氣。
葉瑤朝他手心看去。
一條觸目驚心的傷疤正橫在他掌心,皮肉綻開,還是猩紅的血肉。
“你……”
他很快将手背到身後,收起了木隼。
“我沒事。”傅玄皺着眉撇開頭。
“喔……那我先走啦。”葉瑤擺擺手。
傅玄正過頭來。
真走了。
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林中。
他下颌繃緊,攥了攥拳,掌心像是火燒一樣地疼,木隼逐漸染上掌心滲出的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