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等了許久，天邊逐漸露出魚肚白，遠處彎月悄然落下，紅日初升。

看樣子，它今日不會出現了。

白等一晚上。

“師姐若是不嫌棄，可以去我家中休息。”燕悅注意到葉瑤，她眼皮都在打架了。

葉瑤忙搖搖頭，猛地睜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

她眼一瞥，瞧見田野上忽然巨大的綠褐色物體，低聲道：“它出現了！”

那蝗妖後腿發達，一落到地面，葉瑤都能感受到腳下在輕微震動，它頭頂一對觸角，黃黑相間，試探地左右搖晃，似在感受氣息。

複眼低垂，口器便開始啃食麥子，發出“吱吱”的聲響。

“它後肢發達，又有前、後翅，貿然驚動恐逃走，我繞後，你們二人由正面攻它。”齊雲賀微微站起身，拍了拍燕悅的肩膀。

“好。”

葉瑤靠近燕悅，“師妹，等會我們從左右分别進攻。”

他們三人正好圍成一個三角形，這蝗妖就無處遁逃了。

随着齊雲賀放出信号，她們一躍而上。

燕悅掏出遲墨鞭，腳尖輕點，以極快的速度朝着蝗妖飛奔而去。

蝗妖自然瞧見了，它停下啃食的動作，複眼轉動，後腿下壓，猛地朝着另一個方向躍去，随之翅膀扇動，巨大的嗡聲從空中傳來。

葉瑤一下攔住它去路，她纖手一揚，以無心水袖纏住它一隻後足。

剛躍起的蝗妖停頓在空中，“吱吱──”它口器中發出尖銳的聲音，翅膀不斷扇動着，想要朝高處飛去。

葉瑤身子後仰，掌心暗使靈力，将水袖往下扯，燕悅緊随其後，以長鞭纏住它另一隻後足，它被迫下落幾分。

齊雲賀很快拔劍由後方輕躍，天蒼劍一揮，劍氣橫開，利落地折下了它的雙翅與那雙後足。

“咻──”蝗妖失去抵抗力，由高空迅速墜落。

“解決了。”燕悅下落。

解決得比她想象之中要快。

蝗妖重重跌落，雙翅與殘足散落在地，沒了飛行和跳躍的肢體，它用前足掙紮着想要站起來，燕悅在它脊背上急速下墜，又将它壓了下去。

她手執遲墨鞭，一揮，一卷，便絞住了蝗妖的頭部，鞭子在掌心纏繞兩圈，她朝後一扯，蝗妖的頭顱落地，它徹底癱軟在地，失去動作。

“作惡多端的妖類。”燕悅從它脊背上跳落，将遲墨鞭收回腰間，皺着的眉頭逐漸舒展開。

它帶領着這些蝗蟲，毀了農民們的莊稼，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死于饑荒。

而它一顆妖丹，微不足道，換不回這些無辜的人命。

蝗妖的身子逐漸虛化，形成一顆黃綠色的圓珠，隐隐散着淺黃色的光，這便是它的妖丹。

服用妖丹，可使修士的修為增長。

三人之中，葉瑤的修為最次，這妖丹，齊雲賀和燕悅都自覺地讓給了她。

葉瑤看着掌心的妖丹，有幾分不好意思。

師兄讓着她就算了，連新來的師妹都讓着她。

她正想着如何推脫。

忽地，妖丹黃綠色的光中，冒出一抹黑色。

葉瑤咦了一聲，齊雲賀與燕悅朝她投來目光。

那妖丹中，竟飛出一道黑色紙符來，黑色紙符飄在空中。

齊雲賀眉頭一皺，意識到有幾分不對勁，他兩指正欲夾住那符紙，想要看清楚，但黑色的符紙卻自燃起來，頃刻間化為灰燼。

他細長的手指捏了個空。

“是小人兒！”葉瑤望向齊雲賀，語氣裡帶着肯定。

那黑色符紙就在她手心冒出來的，她看得一清二楚。

那并非尋常方方正正的符紙，而是裁剪好的人形，黑色人形中央還有幾道龍飛鳳舞的金色墨印，像是某種符咒。

“這蝗妖，恐怕是被人操控的。”葉瑤很快得出結論。

“什麼？”燕悅隻看見一晃而過的黑色，并未看清具體是何物，她一下愣住。

“這術法我曾經在瀚天閣的書籍中看過，以符紙操控，喚作……喚作傀儡術！”葉瑤回想起自己翻醫書時看到的知識。

按理說這術法，符修常用。

“沒錯，是傀儡術，”齊雲賀點點頭，“道程上佘長老曾經講過，修士若是有心想學，并不算難。”

傀儡術，有多種方法實施，符紙便是其中之一，隻需要施以靈力，就能控制修為比自己低的妖獸。

這術法亦有局限性，符紙上的靈力有限，靈力耗竭，操控的作用也會消失。

蝗妖被他們擊敗，這符紙自然也就灰飛煙滅了。

蝗妖雖喜麥，但少有主動啃食百姓田地的行為，河畔邊的蘆葦也是它們的糧食，它們多在荒無人煙的野林中生存，偶爾可能會破壞田地，這般連續幾晚到田地上，的确可疑，恐是人為。

“看來此事背後，還有其他操縱者。”齊雲賀沉聲道，“我們再觀察幾日，看看這蝗蟲可有改善。”

“好。”

按齊雲賀所說，他們在南陽待了幾日，除去那巨大蝗妖之後，捕滅蝗蟲變得簡單多了，加上他們三人，不到三日，就将田野中的蝗蟲除盡了。

又觀察一日，沒有再複發的趨勢，他們才準備離去。

離開之前，他們與燕悅父親道别。

“這是爹曬的香腸，帶上些，你不是最愛吃了麼？”燕大田将架子上挂滿的香腸摘下，拿布袋裝起，塞到燕悅手心。

“不用了爹，你留着自己吃，宗門裡什麼都有。”燕悅推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