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蘇家的漂亮小少爺看着四體不勤,像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做起事來卻是細心到令人瞠目。
蘇涸先是給顧銘彙報了盛矜與昨晚參加宴會喝了什麼,又接着拿了藥接了溫水,給顧銘擺好座椅。
不僅如此,他還會把物品放在盛矜與左手更方便拿取的位置,把需要雙手配合才能打開的東西提前打開。
甚至比顧銘這個了解病情的醫生更加周道,像是很了解左利手的習慣一般。
細心到這種程度實在令人震撼,簡直像是在刻意讨好。
其實蘇涸沒有想那麼多,他能做到這一步,純粹是因為他自己就慣用左手,所以更加了解使用左手的習慣。
顧銘方才還在納悶,為什麼今天的盛矜與比往日裡都要安靜配合,現在總算發現了端倪。
這個新來的小助理面上不聲不語,卻因為他的周道與面面俱到,讓盛矜與省了很多事情,甚至幾乎讓他們忽略了盛矜與還是個右手半殘疾傷員的事實。
盛矜與的腦震蕩後遺症會催生出頭痛和煩躁,此刻他正仰靠在靠枕上微皺着眉,滿腦袋上都是顧銘剛紮上去的針灸針。
蘇涸見他們結束了,就像模像樣拿着早就備好的本子走過來,向顧銘詳細詢問治療計劃和治療安排,倒真像是個專業的生活助理。
顧銘一邊收拾用具,一邊與他低聲交談,話說的多了難免口渴。
蘇涸發現他在找水,便适時把茶水遞上去:“顧醫生,是淩姐泡的。”
“哦,還有我的份?”顧銘笑了笑,接過來。
他餘光撇見蘇涸手邊的本子,看他内容記得頗為認真,意味不明地打趣了句:“蘇助理真是上心,看來盛叔叔沒選錯人,你很稱職。”
蘇助理本人不敢笑了,他瞥了瞥一邊的盛矜與,覺得顧醫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盛矜與沒說話也沒有動,隻是不屑地冷哼了聲。
他知道蘇涸的真面目,所以這人越是在表面上僞裝着讨好他,他就越是覺得荒謬,想撕開這層風平浪靜的僞裝跟蘇涸真刀真槍地幹,而不是這樣虛與委蛇。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下午,做完了治療之後,盛矜與丢下蘇涸馬不停蹄又出了門。
夜晚的光洲帶了一絲舊時老商埠的韻味,這個時間的城東海津區平城會館權貴雲集。
巨型煙花不時升上天空,伴随着樂聲炸響在天邊,門口的豪車前燈連着尾氣魚貫而入,盡是來赴盛家的宴。
每每盛家設宴,就要驚動半個城的人,商貿協會的理事,海關口的白領……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大人物。
盛董事長做主為盛矜與接風,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告知衆人盛家未來的接班人回國,這對整個光洲來說是一個信号,二是敲打盛矜與,要他收心,好好回來接管公司。
作為此次宴會的主人公,盛矜與不得不到場周旋。
他身邊一左一右跟着顧銘和晏一琛,都是在門口碰上的,一個家裡幹醫療器械的做了醫生,一個前任賭王的幺子開了娛樂廳,都算是變相的專業對口。
唯獨盛矜與抛下家業跑出去玩賽車,現在終于被抓回來幹活了。
顧銘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心底極不贊成,卻也無法,他叮囑的好好休息切忌勞累根本就是屁話。
盛矜與的應酬一場接一場,受傷的關節打了封閉針,用藥品吊着一口氣粉飾太平。
盛董事長親和有禮,這是衆人共識,這位年輕的父親還專門找人來輔助受傷不便的兒子,其心可鑒,但卻不見他給盛矜與少安排一場應酬,少叫他端着酒杯周旋一次。
宴會廳杯酒相碰很是熱鬧。
盛矜與在人堆裡待得心煩,正逢晏一琛要拉他去吸煙區解煙瘾,他跟顧銘打了個招呼,跟在晏一琛身後出了門。
“盛叔到底找了個什麼人看着你,查到他底細了沒?”晏一琛問道。
“嘉萊地産蘇成國的兒子,蘇涸。”
“居然是他,那個‘帶刺的玫瑰’?”
盛矜與回頭看向晏一琛,眉頭都皺起來了:“什麼‘帶刺的玫瑰’?”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诨名?
晏一琛攤手道:“你剛回國不知道,前兩天那個色鬼鄭三想把那位搞到床上去,據說是因為這人不是蘇成國的親兒子,現在蘇家不想養他了。”
“所以?”盛矜與提醒他說重點。
“所以鄭三沒得逞,這位蘇小少爺可是搞了好一出大鬧天宮,讓鄭三被打得現在還在住院,他自己倒是全身而退了。”
晏一琛的表情很是佩服,他掏出手機,随便點開了一則朋友圈亮給盛矜與看,配圖是被淋了一身紅酒的蘇涸。
“你看,這件事在朋友圈裡都傳開了,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取了這麼個名号,還蠻貼切。”
盛矜與垂眸盯着那張圖,照片拍得模模糊糊,但正是因為如此,那影影綽綽的一張臉美得更加離譜。
他若有所思地沉默着,竟覺得就該是這樣。
傳聞裡的蘇涸和他在書了解的一點不差,蘇涸就該是這樣一個能把人耍得團團轉的蛇蠍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