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裡,老大娘還呼呼打人呢。其他三人見萬翔被打,掙紮着想過去營救,無奈被沖進來的衆人按着,絲毫動彈不得。
“哎呦,哎呦。”萬翔拼命躲閃,臉紅脖子粗地叫嚷:“周知行,你快讓她住手。我不是鬼啊,我是今兒才來,以前不是我。”
“你說不是你就不是你了?你這都被抓到現行了,還想不承認?”
“我說不是我就不是我。”萬翔沖着老大娘怒吼,“你們不是說以前是女鬼嘛,我是男的,男的。”
“就是,我們是男的,還是四個人,不是我們。”這是萬翔大哥萬虎同志忠實的小弟一号。
“誰知道以前是不是你們故意學女人說話?!”
“不是我!”萬翔簡直覺得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他嚷道,“我這嗓子怎麼學女人說話,我可是烏鴉嗓,烏鴉嗓,女人哪有這樣的。”
“那誰知道,說不定你會口技呢。”
“就是,就是。”
這得虧是姜楠沒動手,不然就沖老大爺老大媽們見多識廣的,她的變聲器也不保險啊。瞧瞧,他們還知道口技呢。
“我說不是我!”萬翔被氣得不輕,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吼道,“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周知行,不是想吓唬你們的!”
這句話一吼出來,人群靜了一瞬。
周知行隐晦地彎了彎嘴角,無辜地問道:“我們同事一場,你幹嘛要吓唬我?”
“啊,這還是個警察?”人群裡,不知道是誰不可置信地小話道。
“不是。”周知行立馬解釋,“他隻是其他單位到派出所鍛煉的,人事檔案不在我們派出所,不是警察。大家不要誤會。”
“那是,人民警察都是為人民的,可沒有這種裝神弄鬼的。”
“啊啊,你們放開我,啊啊,誰打我,你們真是,怎麼能打人,我說了不是我。”
陶美玉進來,一眼就看到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裘向東,又聽到幾個‘鬼’還在狡辯,她瘋了一樣沖上去,照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就踹,大喊道:“讓你們裝神弄鬼吓唬人,讓你們打我男人,我打死你們,打死你們!”
陶美玉此時就是美劇裡絕望的主婦,爆發力驚人,拎着疼得蜷縮成一團的白床單,直接往牆上撞,咣咣咣的,跟金剛芭比似的,看着就吓人。
“别打了,我草,撞牆了,疼!”
“啊啊,别往牆上撞啊,疼。救救我們啊,疼死了。這個女人瘋了,瘋了啊。快報警,抓住這個女人,救命啊!”
陶美玉鬧騰得厲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誰也沒留意到,角落裡的老吳頭幽幽醒轉,他本來就被吓壞了,如今一睜眼,媽呀,白鬼被一個紅衣長發的女鬼拎起來打啊,嗷嗷的,吓得鬼都叫警察了,瘋了,這個世界瘋了啊。
老吳頭咯噔一下,又暈了過去。
承受不住,他真的承受不住了。
姜楠瞥了一眼再次暈過去的老吳頭,嘴角隐晦地翹了翹。她望向殺瘋了的陶美玉,誰能想到,平時文文弱弱的陶美玉,瘋起來這麼強悍啊,這戰鬥力,比劉老太、方阿婆和裘老太加起來還猛啊。而且,她晚上睡覺穿的大褲衩子和大背心,是紅色的啊,鬧鬼的大晚上穿這個出門,披頭散發的,你說鬧心不鬧心,老吳頭被吓暈也不冤。
姜楠才不承認她心裡樂開了花呢。
周知行也有些麻爪兒了,他在古代也不是沒見識的,多少後宮争鬥堪比金枝欲孽啊,還有豪門塘心風暴,他可都見識過,還完整地吃過瓜呢,可哪次,也沒有這麼華麗麗的變身啊,小白兔瞬間化身大惡狼,見識了,真的見識了。
他回過神,見陶美玉再打下去就難收場了,忙扔出一顆小石子,讓陶美玉倒地停手。你看看,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人都是這麼熱衷于用小石子偷襲。像是老丈人那種辣椒水石灰粉之類的,太明顯,不行,不行。
姜滿城:我那是不會功夫好不好。
林兵縮在角落,再也不敢叫喚了。媽媽呀,瘋女人好可怕,他以後要遠離陶美玉,他怕怕啊。
陶美玉倒地後,清醒許多,膝行幾步,哭着來到裘向東身邊,抱着男人嘤嘤嘤,柔弱又無助,仿佛剛才瘋狂打人的不是她。
裘向東多少還是被震撼到了,他屬實是沒想到,陶美玉瘋起來他都害怕啊。在裘向東心裡,陶美玉,他是能手拿把掐,拿捏的死死的。可如今,裘向東暗戳戳地想,不行,不能心急,得慢慢來,不能惹急了這個瘋女人。
“啊啊啊,别打了!要打也出去打,去廁所外面行不行?怎麼,廁所好聞啊,都圍在這裡!”萬翔見瘋女人不打了,心裡又害怕又有慶幸,太幸運了,瘋女人沒來得及踢他就倒地了,嗚嗚嗚,太幸運了。他還年輕,可不能出問題啊。這群蠢貨,他都說了不是他,還不放了他,真是活該他們見鬼!
“對,去外面吧,廁所裡味道不好。”公廁出事,老程頭可是沖得很快的,那是穩穩站在看熱鬧的第一梯隊。見大家把人往内牆撞,心裡那個着急啊,聽到萬翔的話,眼神閃了閃,立馬接了話頭。
周知行眼神幽暗,這個老程頭,是生怕大家在公廁呆久了啊。
衆人一想也是,這事兒短時間掰扯不清,還是去外面更穩妥。大家七手八腳地拉着倒地的四人,很快出了公廁。
姜楠看了眼不遠處的角落,程大柱、裘向東和孫巧蓮從小樹林另一頭繞出來後,程大柱和裘向東去了公廁,孫巧蓮沒有多此一舉,而是直接回了家,此時混入看熱鬧的人群中,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也是,很大膽了。
這年頭,也隻有這麼大膽的人,才能吃窩邊草吃得這麼安心。剩下的範桃花,已經趁亂回到玻璃鋼小區了。
察覺到姜楠的眼神兒,姜滿城眼神在人群裡皴尋一圈兒,雖然是大晚上,但有人打着手電筒,他很快看到了另一邊的孫巧蓮,哼笑了兩聲。
沒了公廁的‘毒氣’攻擊,萬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戰鬥力,他叫道:“你們快放了我,我哥可是某會的主任,你們要是敢動我,我就讓你們全都蹲笆籬子。”
人群靜了一瞬,很快像是油鍋進了一滴水星子,霹靂吧啦,火花四濺。
“好啊,你在這裡搞封建迷信,還敢威脅人!”
“我看這可不是簡單的封建迷信,說,你是有什麼目的?為什麼要在我們一号院裝神弄鬼?是不是跟最近的倒賣物資有關?”
“這怎麼說?”
“你們想啊,公廁裡鬧鬼,大家晚上是不是都不敢出來?我們一号院可是挨着主幹道的,沒人出來,主幹道上發生什麼,是不是就沒人發現了?我看呐,他們是在為賊人打掩護,想要來個聲東擊西!”
“不是這個詞兒吧?應該是調虎離山?”
“不是,應該是圍魏救趙!”
好家夥,大家夥兒的的腦洞都不小,三言兩語就給萬翔扣了一頂大帽子。
也是萬翔不做人,你好好解釋,大家可能還會聽一聽,可你拿某會威脅人,這就很膈應人了。這年頭,誰不怕某會啊?編織罪名誰不會?沒看,大家七嘴八舌的,萬翔想辯解都插不進去話嘛。
等大家歪樓,争論起了沒用的,萬翔才找到機會,氣得大喊:“你們少胡說了。有種就報警,我才不怕被調查呢。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周知行,其他的事兒可都不是我幹的,你們少給我扣帽子。”
“這裡不就有警察?”
“對啊,小楠、小行他們都在,早就報警了。”
“抓他們蹲笆籬子,一定不能放了他們。”陶美玉扶着裘向東,突然歇斯底裡地怒吼,這幾個不做人的,瞧把她男人揍的,該死,都該死。
裘向東身子不由地抖了抖,怕了怕了,不敢惹,不能操之過急。
“向東,你是不是很疼?嘤嘤嘤,你受苦了,向東啊,你受苦了。”
衆人:你再嘤嘤嘤,我們也看見你變臉了啊。
太可怕了,大家看向裘向東的眼神都充滿了同情,會不會......平時在家裡,裘向東是怕陶美玉的啊?不然這女人這麼瘋,老爺們兒輕易不敢放肆啊。
裘向東還不知道他被大家同情了,他此時滿腦袋問号,被陶美玉扶着不敢動啊,隻覺得同床共枕這麼多年,他可沒看清陶美玉這個人啊,太可怕了。
人群裡,程改改終于擠進來,看見她爸,也上前扶住,不過并沒說什麼,隻是瞪着四個鬼,眼神兇狠。
“好了。”見萬翔幾人也被揍得差不多了,周知行開口道,“大家不要激動,我們會帶這四個人回去審問的,一定把最近鬧鬼的事調查清楚。天也不早了,大家還是回去休息吧。”
很顯然,聽話的人不多。也就程大柱、裘向東、老吳頭幾個受傷的,被家人扶着回去了。其餘人就是不走,就連姜楠和周知行扭送‘四鬼’進派出所,大家還在後面跟着呢,主打的就是大晚上看熱鬧,也是很堅持了。
畢竟,他們也想看看,這‘四鬼’是不是在圍魏救趙啊。
姜滿城和陳金花倒是沒跟着,姜滿城打着呵欠,跟媳婦兒抱怨:“當初就不該當警察,哎,這大晚上的都不能睡覺,還得抓人。這也太辛苦了。”
“小楠喜歡啊。”陳金花安慰道,“沒事,小行跟着呢,他會幫着照顧小楠的。”
“小行小行,金花,你現在怎麼三句話不離小行!”姜滿城再,再,再次吃醋,好懸沒酸出個好歹。
“好了,在外面呢,别耍花腔。”陳金花嗔怪,見沒什麼人了,問道,“你剛才在人群裡找誰呢?”
“孫巧蓮,裘向東那家夥她也敢招惹,那家夥鬼着呢。不過今兒陶美玉這一發瘋,估計裘向東以後也不敢太過分了吧。”姜滿城低聲道。
另一頭,雖然跟着的人很多,但派出所也不是每個人都敢進的,大多數還是在外面探頭探腦。雖然進不去,但還是堅持。有公安拿着大喇叭勸大家回去,大家就是不走,看不見也等着,就是要湊這個熱鬧。
而當事人萬翔,他大哥萬虎本來就擔心小弟,見他這麼晚了還沒回家,早就派人去派出所堵人了。
萬虎想得很清楚,小弟裝神弄鬼如果不成功,很大可能被人扭送到這裡,他來這裡接人,可是守株待兔。而且小弟也不算派出所的人,他派相關單位領導去領人,再名正言順不過。
沈明光後半夜被人從被窩裡叫醒,本來就脾氣不好,聽說這狗屁倒竈的事兒,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正好,這燙手山芋他還不想要了呢。想調走是吧,那就走,誰求着他們來了?當初還不是壓着他,塞人進來,如今又要把人提溜走,真是,當初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總之,這一晚,沒幾個人心裡有好氣,恐怕睡得最好的,反而是心願得償的裘盼兒,以及像程地質這種,四歲什麼都不知道的奶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