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時宴深的眼睛已經彎起。
蘇盼盼故作生氣地瞪他。
“不許笑,奶啤很好喝的!”
時宴深舉手投降。
“嗯,好喝。”
蘇盼盼跟着笑起來。
“所以你家有嗎?這些度數都太高了,我喝不了。”
她喝過度數最高的酒,也就RIO那種。
“可以有。”
很快,幾個不同品牌的奶啤被送上門。
“哇,你們物業的服務真好。”
時宴深把成箱的奶啤取出來,一罐一罐放到酒櫃裡,聞言眸光閃了閃,想起給她寄東西時的那個地址。
“你們的物業也不錯。”
蘇盼盼看着可可愛愛的小罐子,站到威風凜凜的威士忌旁邊,莫名被萌到。
她拿出手機拉近拍了一張特寫,嗯嗯點頭。
“是不錯,我喜歡他們的小機器人,圓滾滾的特别好玩兒。”
蘇盼盼把照片翻出來給時宴深看。
照片裡,是她和快遞小機器人的合照。
小機器人臉上顯示屏的位置是乖巧的“(*∩_∩*)”,她則站在小機器人後面一點兒的位置,微微側過頭張着嘴巴,作出要咬小機器人一口的模樣。
時宴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好可愛……
剛才那輛價值不菲的車又出現在時宴深腦海中,還有缇鉑雅苑,他的目光黯了黯。
“你……”
是誰派來的?
老闆是誰?
目的是什麼?
毀掉他?還是,幫誰得到他?
“嗯?”
蘇盼盼手裡拿着一罐奶啤,剛摳開,聽到他說話擡起頭來,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時宴深看着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經到嘴邊的話輕輕放下,轉而伸出手也拿起一罐奶啤,打開,和她手裡的那罐輕輕碰在一起。
就算真的是陷阱,就算前面是無底深淵,如果是她,他也甘之如饴。
時宴深第一次喝奶啤。
濃濃的奶味兒混着淡淡的酒味兒,對他那已經領略過各種烈酒的唇舌而言,顯得十分孩子氣。
但坐在對面的蘇盼盼卻很喜歡。
她雙手捧着易拉罐,小口小口地喝,每喝一口都會像貓兒一樣眯起眼睛。
蘇盼盼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喝過酒。
阿宴買的幾款奶啤味道各不相同,有的酒的味道重一些,有的奶味兒重一些,口感也不一樣,有的柔順,有的稍稍刺-激。
她換着味道品嘗,一邊跟在時宴深後面參觀他的新房子,不知不覺喝下一罐又一罐。
時宴深看在眼裡,但并沒有阻止——在他看來,奶啤是小朋友喝的小飲料,和牛奶差不多,多喝幾罐并沒有什麼大礙。
何況,蘇盼盼看上去很開心。
“啊是忘憂!”
蘇盼盼此時在花園裡,那裡還沒有種别的植物,隻有一株忘憂。
時宴深的忘憂長得格外好,明明隻有一株,看上去卻比之前她還種着7株忘憂的時候更繁茂。
陽光下,鮮豔的忘憂花開得熱烈,幾乎已經完全遮蓋掉綠葉。
蘇盼盼看着漂亮的花兒,露出難過的表情。
她扭頭看向身旁的人,問:“阿宴,你為什麼那麼難過?”
蘇盼盼雖然已經有些暈暈乎乎,卻還記得在烤肉店裡收到的那一大束忘憂。
那天起,她就知道時宴深心裡裝着很多煩惱與悲傷,可是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悲傷,不了解他的一切,當時唯一能做的,是給他送去兩條紅白靈鯉。
希望這個當初和忘憂一起拿到的東西,能發揮一點點作用。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用處不大。
被問的時宴深怔愣在原地。
“你說……什麼?”
蘇盼盼緩緩轉過身。
她站的地方更高一點兒,在台階上,所以此時低頭看着時宴深。
“阿宴,你在為什麼事情不開心?你要怎麼樣才能開心起來呢?”
時宴深微微仰頭,看着她。
他心跳的聲音越來越大,沒有退,而是就這樣看着她。
“我開心,重要嗎?”
耳邊有嘈雜的聲音如潮水般湧來。
——“害死自己親生母親的罪人,這輩子必須背着這份痛苦和折磨悲慘地生活!”
——“第一名有什麼用?考第一名就能洗脫你身上的罪孽了嗎?你為什麼笑?你有什麼資格笑?你有什麼資格開心?你哭啊!你給我哭!”
——“生下你這種冷血無情的人,難怪你的媽媽會死,換誰都會死!”
強烈的眩暈感讓時宴深腳下不穩,他和平時一樣沒有做任何掙紮,迎接這場失控般的墜落。
他不在乎摔倒之後會不會受傷,他期待着随之而來的疼痛,那是他的朋友,能讓他減輕心靈上的痛苦。
但這一次,他沒能如願。
一隻柔軟的手穩穩地扶住他的肩膀,讓他重新站穩。
“很重要。”
眼前女孩兒那雙清淩淩的眸子,此時已經有幾分迷離,說出來的話卻清晰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