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趙琮瑛不多廢話,也不給奶嬷嬷喘口氣的時間。
聽到殿外動靜有些不對勁的唐雲婉準備出門瞧瞧,卻隻見奶嬷嬷帶着趙琮瑛離開的背影,心中咯噔一下,有一種不好的直覺。
“阿娘,怎麼了?”趙明瑄身上穿着華麗名貴的衣物,頭上钗着一整套新打造的珠寶頭面,蓮步輕移間環佩作響,香風陣陣。
唐雲婉輕搖頭:“我也不知,心慌的厲害,感覺出了什麼事。”
趙明瑄淺笑道:“阿娘肯定是因為操辦我的及笄禮累到了,待我去為阿娘熬一些安神湯,阿娘服下後好好休息會,養養精神。”
“今天折騰了這麼久,你也累了,這些事就交給宮人去做吧。”唐雲婉不再去想不着邊的猜測,目光溫柔的看向面前高雅端莊的女兒。
我的女兒自然是比你的女兒強,對吧姐姐。
趙明瑄撲到她懷裡嘴甜道:“就知道阿娘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我好幸福,我要一輩子呆在阿娘身邊。”
唐雲婉笑道:“就會哄我開心,去吧,回宮去休息。”
“女兒告退。”
趙琮瑛趕到冷宮前時已經有許多宮人組織潑水,隻是火勢絲毫不見消退。
他将趙安祈放下,搶過身旁一個宮人的水桶,從頭頂到腳底給自己濕個徹底,就要往内殿沖。
一旁的禁衛軍發現陛下的動作後想要上前去攔,卻被他一拳打退。
隻見趙琮瑛紅着眼沖進火場,身後此起彼伏的呼喊着陛下。
二樓三樓的橫梁附着火往下落,裡面煙塵滾滾,熏得趙琮瑛呼吸間火熱刺痛,嗆得他直咳嗽。
他撕下身上濕潤的龍袍撕下一塊系在臉上,緊張的目光來回搜尋。
終于,在一處角落裡,他發現了懷抱卷軸卻已經昏迷的趙安瑜。
趙琮瑛一把攬起身形單薄得幾乎沒什麼重量的趙安瑜,努力辨别出去的路,一時間沒注意身後,一塊碩大的橫梁掉落,正好砸在他的脊背上。
他喉嚨腥甜,幾點血迹像紅梅一樣染在趙安瑜洗得發白的舊長裙上。
或許是求生的意志,也或許是不想悲劇重演,他掙脫橫梁後不顧背後還沒消滅的火苗,邁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個腳印走向門口。
重見天日那一瞬間,他低頭去看懷中被保護得完好無恙的趙安瑜,嘴角艱難地揚起笑:“卿卿,這次我沒來晚。”
趙安瑜夢到了阿耶阿娘還有阿弟,他們一家四口在街頭小巷裡生活,每天吵吵鬧鬧,平淡而溫馨。
等她睜開眼時,眼前是明黃色的龍紋吊頂,四角都綴着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自己的手被人緊緊攥住,她順着手臂去看,是唇色蒼白的趙琮瑛,他的身上還綁着包紮的白布條。
趙琮瑛睡得并不安穩,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足以把他驚醒。
他醒來就看到自己和卿卿的女兒發愣,也深知自己這些年作為父親的失職,心中不免愧疚,輕咳一聲:“安瑜,你怎麼樣,身體有沒有哪不舒服,太醫都在殿外候着呢。”
“阿耶……”趙安瑜想張口說話,卻沒料到自己因為在煙塵裡待太久,嗓子被熏啞了。
“來,喝口水潤潤,太醫說你這段時間最好不要說話,免得壞了嗓子。”趙琮瑛端過來一杯茶水,趙安瑜想接過來自己喝,卻被他拒絕。
趙安瑜隻好就他的手端着茶杯喝。
“安瑜……”趙琮瑛說話吞吐,免得刺激到女兒:“怎麼好端端的會走水?”
趙安瑜慌張想要請罪:“阿耶恕罪,隻是我昨晚夢見阿娘,我有些想她,就想要悄悄地燒紙祭奠,沒想到惹了大禍。”
“安瑜,我沒有要罰你的意思,你不用怕。”趙琮瑛看着那張與卿卿九成像的臉恐懼瑟縮,他實在狠不下心責罰。
過了一會,趙琮瑛輕聲問:“昨晚你阿娘給你托夢的時候,可有提到我?”
趙安瑜像小兔子似的紅着眼尾快速掠對面男人一眼,又垂眸不敢直視,搖搖頭便不再說話。
“哎,本就能猜到的事,何必多餘一問。”趙琮瑛有些怅然。
“對了,阿耶,我的畫……”趙安瑜見兩人之間氣氛凝滞,忍不住開口道。
趙琮瑛喚人将卷軸送進來,語氣頗有些讨好:“安瑜,這畫完好無損,你檢查一下。”